定远侯的腿上有旧疾,走路有些不便,但还是努力的让自己走的自然些,不让他的这个女儿担心。
书房离沈清虞的映月苑离得不是很远,中间不过隔了一个小湖。
春日里,那湖里的荷叶也开始生长,嫩绿嫩绿的,看上去欣欣向荣的模样,或许用不了多久这荷叶就会铺满整个小湖。沈清虞已经预想到了夏天时满胡荷花的模样。
她和定远侯并排的走着,仔细看去却是要落后定远侯半个身子。
他们都走的很慢。
定远侯是腿的原因,沈清虞则是为了顾虑自己的父亲。就算定远侯装的在自然,沈清虞也明白自己父亲的为难。
想着自己父亲的腿,沈清虞不由得有些难过。
许是察觉了什么,定远侯看着池塘里的荷花,开口道:“等到夏天,这些荷花都会盛开,清虞是不是很久都没见过了?”
沈清虞点点头:“嗯。我都快不记得上次看到的是什么模样了。”
“是呀,都七年了。上一次你看到的时候才九岁,还是个小孩子,整天跟着你哥疯跑。还有苏家那丫头,你们一天天的在这小湖里摸鱼,你娘拦都拦不住。看着你一身淤泥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气。还要给你们打掩护,从来都不肯告诉我。”定远侯的看着这片小湖,目光却有些飘忽,思绪回到了七年的时候。
沈清虞也很努力的想想起之前的日子,但记忆里却只有一片粉红碧绿相融的池塘,还有一个年轻妇人站在池塘边上,焦急的说着:“阿虞,你慢点,小心摔了!等下你父亲回来,看到你这泥猴的样子该生气了。”
但要是想努力回忆起一些细节却又变得有些模糊。
平川的漫天黄土是养不活这些娇气的荷花的,她已经有七年未曾见过荷花了,也有七年没有见过母亲了。
沈清虞轻轻的说:“等到夏天就好了,等到夏天就又回来了。”不知道是说的荷花还是什么。
定远侯点点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父亲,改天买些鱼苗养着吧?这么大个湖,养些鱼总归是多些生气。”
“你想养就养着吧。”定远侯也没有反对,这么大的湖养些与也是好的。
两人走到沈清虞的映月苑,一进去就看到了那些盛开的花,开的很是灿烂。阿丞正拿着一把小铲子细细的松着土。
定远侯看着那些花,点了点头:“是长的不错。”
“那是当然啦,阿丞很厉害的。”沈清虞边笑着说还边朝着阿丞眨了眨眼睛。
“阿丞?这就是他的名字?”定远侯也看向他,看到他脸上的面具,有些疑惑:“为何带着面具?”
阿丞行礼道:“回侯爷,小的面目丑陋,怕吓着小姐,所以就用面具遮起来了。”声音平平淡淡的,好像没什么情感。
听他这样说,定远侯也没有强人所难,非要他拿下来看看。
定远侯看着阿丞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到是否是心怀不轨,如果从眼神里看到了一丝的阴暗狡黠或者什么别的企图,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让人把这人扔出侯府。
阿丞有些不明所以,就迎着定远侯带着审视意味的眼神站着,他的眼里全是坦坦荡荡。
过了一会,定远侯才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了些力道。
阿丞被定远侯拍了两下,有些不解的看着放在肩头上的手,却也没有失态。他的这个反应倒是让定远侯有些吃惊。他手上使了三分力,要是没学过武的人,势必会出一些丑,而这个叫阿丞的小子居然面不改色,浑然不觉得疼。
这样想着,定远侯又试着加了两分力道。
可阿丞依旧是那样站着,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于是,定远侯看阿丞的眼神不由得变了变。他感确定,这个阿丞一定曾学过武,至于后来经历了什么,让他变成如今这个模样,就不清楚了。
定远侯收回手,淡淡的说:“既然花养的好,就留下来,好好养。”然后把目光转向沈清虞,对她说:“你不是想在湖里养些鱼吗?明天和他出去买吧。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切记不能像之前那样。”定远侯口中的“他”是指的阿丞。
沈清虞有些惊喜,在府里待了这么久了,终于有机会出去,还是父亲允许的那种。
她迫不及待的点头:“父亲放心,我会遵循着规矩的,绝不做出格的事情。我发誓,要是我没做到的话,我回来一定任凭父亲大人责罚,罚跪两小时都行。”
她说的一脸认真,生怕自己父亲反悔。
那样子让定远侯看的不由得有些发笑,也没说什么,就只是摇着头离开了。
留着沈清虞站在院子里有些傻傻的笑着,过了这么久,她终于可以出去见见外面的天空了,光是想想都觉得开心。
等定远侯走到门口时才说了句。“明天就光明正大的出去,别再乱穿那些衣裳,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别丢了定远侯府的脸。”
“知道了,父亲放心吧!”沈清虞对着那走出了映月苑的身影大声的说道。
不久之后,苏晚歌也来了趟侯府,说是找沈清虞,可她那有些羞怯的样子不由得让沈清虞打趣道:“说是来找我?可心里念着的可不一定是我呢?”
苏晚歌轻轻掐了掐沈清虞胳膊上的软肉,面带红霞的说道:“你就知道打趣我,我分明是来看你的。你可别乱说,小心我不理你了。”
那力道说是掐人,还不如说是挠痒痒,沈清虞被挠的有些痒,急忙用手抓住了那双正在作乱的小手,笑着说:“好好好,是我的不是,是我说话没有过脑,我给你道歉行吧?我的好姐姐,你就放过我吧?”
苏晚歌也是见好就收的人,她用手扶了扶和沈清虞嬉闹的额前的有些散乱的几缕碎发,笑着说:“那我肯定是大人不记小人过啦,不过,你以后可不能再乱说这些话了。”
沈清虞收回了手,面上依旧挂着那欢乐的笑容,保证道:“嗯嗯,我绝对不会在外人面前提起半句。”她内心腹诽道:但是只有我和你两个人的时候可不算。
苏晚歌和沈清虞坐在梧桐树下的石凳上的,停止了嬉闹,苏晚歌也才开始打量着院子里的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