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陵安在平阳的宅院是齐皇后命人置办的。
这宅院就坐落在府衙旁,不过一街相隔。虽说李陵安并没有一到平阳就住进来,但是家奴每日都会将里外打扫的干干净净。
宅院有一管家,大家都叫他陈伯。
陈伯今年五十又几,为人和善。虽然不是平阳本地人,但是赶来平阳打理宅院的这些日子让下人们都很信服。
听说今日六皇子就要住进来了,一大早陈伯就让下人们再好好儿打扫一番,并且吩咐厨房多准备一些食材、水和冰块。
因为娘娘说,六殿下苦夏。
要说宅院的食物和水,也都是经过府衙之手购入。
这平阳城现在什么都没有,想要买好的东西,一般很难买到。
如此,陈伯才去拜托平阳知府去购买。只不过,每个进入宅院的东西,他都亲自检查。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陈伯站在宅门外张望。
不知道小殿下有没有娘娘当年的风范。
“驾!”
有人骑马过来了,陈伯立马伸长脖子望去,脸上露出激动兴奋的神情。
来了,真的是殿下来了。
“吁!”
李陵安在宅门前勒住马绳,翻身下马。一旁准备好的家丁上前牵过马绳,带去马棚。
“草民拜见六殿下。”
“快快请起,不必多礼。”李陵安扶着陈伯起身,“您是?”
“我是娘娘安排过来的管家,桂嬷嬷的胞弟,若是殿下不介意,也可像大家一样叫我陈伯。”
一听是桂嬷嬷的胞弟,李陵安立马更尊敬几分,“这些时日,有劳陈伯了。”
“不不不,能来照顾殿下,是我的福气啊。”
陈伯高兴,六殿下意气风发,一眼就能看出此后定会大有作为。
“殿下快进去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再改。”
陈伯担心殿下热坏,连忙带着李陵安往里走。
宅院的布置,倒与毓秀观的庭院有些许相同。
一进去便是一个大大的院子,院子四周都有游廊。
陈伯带着李陵安往右走,因有游廊遮挡倒也不觉得烈日曝晒。
穿过庭院,便有一大大的池塘,池中种下荷花,荷叶下游着许多锦鲤。
塘中央设有一凉亭,夏夜定会很凉爽。
经过池塘便到了后院,后院栽下了不少果树。
刚刚移栽过来的时候,为了使它们成活,陈伯费了不少心思。
这李陵安住的卧房便在池塘和果园中间。
“殿下,这便是您日常休息的地方了。”陈伯将李陵安领到这儿,“这几日殿下在客栈定没休息好,现在便可好好儿休息了。”
李陵安推门的手一顿,“陈伯怎知我住在客栈?”
陈伯轻轻一笑,“自打殿下进入平阳,我就知道了。”
李陵安心中有异,觉得自己像是被监视了一样。但他知道这定是母后的意思,便也没说什么,将门推开。
“我不休息了,秦旌回来直接让他来找我。现在去厨房准备一些吃的。秦旌来找我的时候一起送来。”
“是。”
“再去准备一辆马车,待会儿用来去府衙接平阳知府。”
“是。”
李陵安关上房门,喝了口水,坐在房内的椅子上,闭上了眼。
天气如此炎热又一早上没吃东西,李陵安现在头有些发晕。
现在房内备有冰块,丝丝凉意也让他放松了几分。
他闭着眼放空自己,想等秦旌回来,可这一下却又睡着了。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
李陵安睁开眼,扭扭发酸的脖子。
“进来吧。”
“殿下,人口记录和账簿都取回来了。”
原来是秦旌取完东西回来了,后面跟着的是来上菜的家丁。
李陵安接过人口记录和账簿,“可有经过别人的手?”
“未曾。平阳知府亲自去取,属下一路跟着并没有其他人的出现。”
“好。”李陵安看着手中的两本,决定今晚再来认真看。
“先一块儿吃点东西吧,吃完就去看百姓的情况。”
李陵安将这两本重要的东西收好,走去吃饭。
吃完饭,李陵安让事先准备好的马车去接平阳知府,自己也换了一身轻便的装束。
出发时陈伯还问需不需要增派人手,但李陵安拒绝了。
他觉得人太多反而麻烦,就只让秦旌跟着。
不过一会儿,平阳知府只身一人前来汇合。
见平阳知府到来,李陵安跨上马准备出发。
“不必下来行礼了,直接走吧。”
李陵安出口拦住想要下车行礼的平阳知府。
见六皇子这样说,平阳知府只有尴尬的笑笑:“谢殿下。”
一行人出发,目的地也是城中,第一街。
“殿下,前面像是有许多人。”秦旌说到。
听见这话,平阳知府也好奇的掀开帘子看看,可是什么也看不见。
“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吧。”李陵安加快了行速。
于是一行人上前一看,正好碰上的就是宋朝宁和容楚二人在布施。
见着前面的人,李陵安的眼神先是一亮,后暗淡下来。
不是和她说了最好不要布施,怎得不听话?
李陵安叹气,骑马至前下马。
从马车上下来的平阳知府见到眼前这一幕也是一震,但随即隐藏情绪走到李陵安旁边。
“何人在此聚众,见着六殿下还不行礼?”
六殿下?难道李陵安是现在的皇后所出的那位皇子?宋朝宁在心中想到。
“不必,她们是我朋友。”李陵安开口对平阳知府说到。
这时平阳知府立马换了一种表情,对着宋朝宁谄笑。
宋朝宁无视。
“开始多久了?”李陵安问宋朝宁。
“不到一个时辰。你们一来人都吓跑了。”
李陵安看去,确实,大家都躲了起来。从地上零散掉落的饭菜可以看出他们当时跑的有多慌张。
李陵安走上前,想靠近百姓。
眼前是一位蜷缩的男子,见着李陵安靠近,浑身发抖,嘴里还有未来得及咽下的饭菜。
李陵安伸出手,想扶他站起来。
“为何坐在地上,快……”
“啊!别杀我别杀我!”
这名男子大惊,将手中的饭碗向李陵安砸去,用双手护住自己。
“殿下小心!”秦旌想冲过来,但是李陵安躲过砸过来的碗后向后抬手,表示让秦旌不要过来。
看来不能再来人了,不然会让他们更害怕的。
“别害怕,我不会杀你,我是来救你的。”李陵安慢慢靠近蹲下,“你看,我身上、手上什么都没有,别害怕。”
李陵安柔声安抚这名男子的情绪。但是男子不听,依旧躲闪。
“他不会伤害你的,他也是好人。”宋朝宁也走了过来。
相比李陵安,宋朝宁的话更有用。
果然,男子慢慢卸下防备,但眼神里还是充满了恐惧。
“真的不用怕,我们不是坏人。”李陵安继续柔声安抚,“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男子迟疑了一下,看着宋朝宁点了点头,但依旧害怕得发抖。
后方的平阳知府此刻后背已经渗出了冷汗,他真的害怕李陵安会知道些什么。
“这一个月以来,你们可有得到粮食和水?或者其他帮助?”李陵安问道。
男子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反而瑟瑟看向李陵安身后。
李陵安转身随着视线看去,定睛在平阳知府的身上。
平阳知府更加害怕了,这么多人看着自己,显得很是尴尬无措。
“你怎么了!”宋朝宁突然喊到。
李陵安连忙转头,看见的是口吐白沫的一幕。
“怎么回事?!”
秦旌一干人闻声全部冲过来。
“啊天哪,这是怎么了。”平阳知府看见口吐白沫的男子,颤声说到。
“哎哟……”
“娘,你怎么了……”
“殿下你快看其他的百姓!”
一时间,这儿的百姓全都口吐白沫,瘫倒在地。
“大夫,快去寻大夫!”李陵安从未见过如此现象。
“来不及了,容楚快看看!”
容楚竟然还会医术。
容楚赶紧抓起一人的手开始诊断,眉头紧锁。
“小姐,中毒了。”
“中毒?”宋朝宁不敢相信。
“是饭菜!一定是饭菜里有毒!”平阳知府突然插嘴。
李陵安眉心一跳,看向宋朝宁的眼神更为复杂。
秦旌从手臂绑着的护腕上抽出一根银针,跑去散落在地上的饭菜一试。
黑了。
“殿下……这……”秦旌也不敢相信。
“抓起来!将这两人抓起来!”平阳知府大喊。
这时不知从哪儿跑出来了许多侍卫,围住宋朝宁、容楚二人。
糟了,被算计了。
容楚做好时刻带着宋朝宁冲出去的准备。这些人,还拦不住容楚。
但是宋朝宁不动,他也不会动。
宋朝宁看向李陵安,李陵安此时的心也是乱的。
一下子这么多人命,又是因为中毒。他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宋朝宁。
“还愣着干什么?抓起来!”平阳知府继续叫喊。
侍卫们将圈缩小,步步逼近。
容楚想动身,可是宋朝宁还是看着李陵安,不为所动。
“慢着!”
李陵安终于开口了。
“此事事关严重,本殿下要亲自审问。”李陵安转身,“秦旌,押回宅院,候审。”
“是!”
不等秦旌上前,宋朝宁主动跟上前。
她在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