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南潇的提问，张天凡斟酌了片刻，说道：“现在，我只能告诉你，你父母是我们这边的人。”

南潇的目光移向程锦，他微微笑着说了三个字：“我也是。”

这位程家二少爷也是这边的人。

但这边又是哪边？

“先坐吧。”

四人围着一张方桌坐下，若非中年人脸上挂着一种太过严肃的表情，四人搓上一盘麻将倒也是应景。

“喝茶吗？”张天凡询问道。

程锦客气地说了一声“有劳了”，南潇礼节性地点了一下头，中年人没有说话。

张天凡起身离开座位，过了一会儿，端着一壶茶和四只茶杯走了回来。在椅子上重新坐下后，张天凡拿起其中一只古色古香的檀木茶杯放到自己面前，沏茶的动作从容有度，不疾不徐，从中不难看出他磨练多年的修养和心境。

安静的屋子里，只有缓缓的沏茶声，声音虽不高，倒是让人凝神静心。

沏好一杯茶后，张天凡将茶杯放在了对面的中年人面前。

泡茶用的水是上好的山泉水，茶叶是今年新摘的碧螺春，茶色清冽，香气宜人。

沏好的第二杯茶，张天凡放在了右手边的南潇面前，第三杯茶，放在了左手边的程锦面前，最后一杯茶，才是他为自己沏的。

“尝尝。”张天凡招呼道。

中年人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说了两个字，“淡了。”张天凡笑了笑，说：“下次单独给你泡一壶浓茶。”

南潇品了一口茶，没说什么。

程锦品了一口茶，夸了一句“不错”。

从下午看到那条私信开始，南潇脑在海里推算了两种可能性，一是发送信息的人认识自己，二是自己手上有这个人感兴趣的东西。她原本已经快要放弃这条线索了，但是突如其来的回复倒让她有几分不知该如何应对，她当时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

要去吗？

如果去了，她将面临的情况都是未知的，如果这是一个骗局，她没有把握自己能全身而退，但是直觉告诉她，她必须去。她一向习惯于理性的思考，不依赖于理所当然的直觉，但有时候直觉反而最能接近事情原本的面目，所以这次她打算赌一把。

结果是，她赌对了。

在独自踏上那条昏暗幽深的小巷之时，南潇心里升起一种希望，她希望，有个人能陪在自己身边，陪她一起走下去。

“张叔，我母亲的信中提到了一个计划，您知道是什么计划吗？”南潇问道。

张天凡看了一眼对面的中年人，他微微点了一下头，张天凡便将那个计划告诉了南潇。

计划的名字叫做涅槃，顾名思义，涅槃重生，这个计划的内容是从根本上彻底摧毁一个庞大的犯罪组织，这个组织的成员遍布世界各地，所进行的犯罪活动有着精密细致的策划，确保任一环节不会出现细小的差错，而这些不同类型的犯罪活动又相互编织构成一个极为庞大复杂的犯罪罗网，这个罗网有着自己独特的运作模式，任何想要窥探其中秘密的人，已经成为黄土下掩埋的尸骨。

罗网里面进行的犯罪活动低调而隐秘，很少有人能察觉到他们活动的踪迹，而有些人在不知不觉中便成为了这个罗网的猎物和帮凶，组织的成员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便是身上纹有字母D的图案，这个字母也是死亡的大写首字母。

现在这个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而剩下的另一半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才能完成，而开启这个契机还需要一把关键的钥匙，张天凡告诉南潇或许能从她父母留下的遗物里找到钥匙的线索。

油灯微弱的亮光在幽深漆黑的巷子里摇晃着，老人在前面领路，南潇和程锦跟在后面，两人踏在青石路上的脚步声在安静的深巷里听得异常清晰。

程锦抬头看了一眼夜空，弯弯的月牙儿尖，旁边镶嵌着三两颗星子，在寂静漆黑的巷子上方显得尤为地明亮。收回视线后，他随口问道：“南小姐平常喜欢听戏吗？”

“我很小就出国念书了，没有听过戏。”南潇回道。

程锦道：“等下次有机会，我请南小姐去戏院听戏。”

“你喜欢听戏？”南潇问道。

程锦道：“我母亲喜欢，耳濡目染，久而久之，这也成了我的一个消遣，现在倒是能唱上一小段。”话罢，他便起戏腔唱了一小段。

声音缠缠绵绵，在这夜深人静的巷子里听起来尤为地凄婉摄人，不由得让人心里发毛。

南潇虽不是个胆小的，但在此情此景下唱戏，她着实有几分欣赏不来，心里只道这位程兄的爱好独特。

唱完后，程锦自个倒先笑了，用一种玩笑的语气说道：“以前那些姑娘听见我无缘无故地唱戏都躲得远远的，事后便再不敢跟我来往了，南小姐倒是个胆大的。”

“你这样一说，我胆子确实还挺大的。”南潇道。

两人之间淡淡的调侃，让气氛变得轻快自在了几分。

将人送到那盏路灯下面后，老人便提着油灯转身回去了。

出了巷子后，南潇接到了沈洛白的电话。

“你在哪儿呢？”

“我出来见了个朋友，现在准备回去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问道：“要我去接你吗？”

南潇回道:“不用了，我自己开车来的。”又问道，“你现在在我家门口吗？”电话那头嗯了一声，南潇便续道，“那我把门锁的密码发给你，你进去等吧。”

等南潇发送完信息后，程锦随意问了一句，“男朋友打来的？”南潇点头承认，这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是那位沈队长？”程锦继续问道，语气仍是随意。

南潇再次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去哪儿，我送你。”

“那就麻烦你了。”

等程锦上车后，南潇开车离开了老城区。将程锦送到酒店门口后，南潇先去了一趟便利店。

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左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