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说过,紫云才是我儿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这女人休想霸着她的名位,识相的话早点滚!”
傅刘氏得了依仗嗓门大得厉害,恨不得整条街的人都听到声儿似的。
“傅夫人别这么说。”陆紫云美若天仙的脸上满是惶恐不安:“我与傅公子虽然早有婚盟,但多年未见傅公子心有所属也是正常。
我,我既被人厌弃,打道回府就是了,大不了此生不嫁,也不愿让傅夫人为难。”
说着竟落下泪来,梨花带雨,美得叫人心惊。
顾雪芷只冷冷看着她。
果然,她话刚一说完,周遭立马喧腾起来,许多人“仗义执言”,指出傅逸尘必须娶了陆紫云为妻。
理由是人家姑娘都不嫌他,他也没理由不管人家,再说这姑娘已经忧思成疾,不娶的话可不得误人终生么?
顾雪芷只觉得搞笑,谁说越偏僻的地方人越淳朴,明明是穷乡僻壤出刁民。
“陆小姐既然说了,那我且问问姑娘,你与相公可曾互换庚帖以及定情信物,古人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陆小姐的婚约是令尊与令堂大人所订么,可曾请过媒人说道?”
陆紫云柔弱的脸微微一变。
顾雪芷不等她开口,继续道:“还是我来替陆姑娘说吧,二位这娃娃亲确实是早些年订的,但如今相公落魄,令尊大人嫌弃相公出身寒微配不上你,便将此事按下不提。
并且他还打算拿陆小姐的婚姻来牟取更大的利益,想将你嫁给不喜欢的人,陆小姐无奈之下只能重归故土,毕竟相公长得一表人才,总比陆小姐即将嫁的人要强得多。
陆小姐,我说得可对么?”
这几日傅逸尘与傅逸俭在外忙活,她也没闲着,用了特殊法子推算了许多次,终于明了了七七八八。
陆紫云脸色变了又变,美眸中闪过一丝厉色。
她咬了咬牙,焦急道:“怎么会,不是这样的,我,我只是因为中意傅公子,才不远千里回到故乡,我对傅公子的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绝对不是傅夫人所说的这么不堪。”
顿了顿,她望向傅逸尘,目光含着无限委屈与希冀:“傅公子,你一定会相信我的对不对?”
那眼睛亮如清波,晶莹剔透,任谁看了也会忍不住沦陷。
顾雪芷暗道不好,果然傅逸尘已然如痴如醉,只呆呆望着眼前风华绝代的女子,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儿媳妇儿,你别听这女人瞎说八道,她纯粹就是嫉妒你,走,为娘带你进屋。”
傅刘氏拉起陆紫云的手就要进门,顾雪芷心里警玲大响,这道门可不是说进就能进的,一旦那女人的脚踏进去,想拉出来可就太难了。
“慢着!”顾雪芷厉喝:“我才是这里的女主人,让谁进门不让谁进都是我说了算。”
她忽然的怒喊令所有人都是一愣,傅刘氏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一番,指着顾雪芷的鼻子骂道:
“不要脸的,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敢在这儿撒野,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顾雪芷气不过,却也不肯让步,直接将门关紧,坐在门口:“想让她进去,除非从我身上踏过去!”
众人似乎都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个个愣住,特别是傅逸尘,看着她的眼神宛若初见。
“傅夫人,要不还是算了,我下次再来拜访,咳咳。”陆紫云以退为进,柔柔说道。
傅刘氏一手叉腰一手拉着陆紫云,话音高亢:“不行,你才是我儿媳妇儿,今天这门你必须进!”
顾雪芷心里发冷,如今她已是骑虎难下,如果此时屈服,不就等同于给这女人腾地方么?
倔强的咬着牙,她冷冷的望了一眼傅逸尘,只要他有一丝帮助自己的念头,她便忍了,可对方眼里只有冷漠,他已经被狐狸精迷住了。
陆紫云悄悄拉了拉傅刘氏的衣服,后者会意,又道:“念在你服侍尘儿多日的份上,傅家会留着你,不过紫云必须进门,她大你小。”
“凭什么?”顾雪芷恶声道:“这算哪门子道理,明明是我先进门!”
陆紫云连忙道:“傅夫人,还是别让姐姐为难了,我走就是了,横竖我也时日无多,就算嫁进来也……”
又是一番谩骂涌向顾雪芷。
“你听到了没有,我儿媳妇儿为了尘儿殚精竭虑,如今已然病入膏肓,还不让她进来,尘儿也应好好照料才是。”
傅刘氏说完,撸起袖子去拉扯顾雪芷的衣服,忽然一声惊呼传来,陆紫云竟晕了过去。
傅逸尘忙将她抱起来,冷着脸道:“让开。”
顾雪芷心头骤然一冷,默不作声的站起来,亲自打开大门放两人进去。
傅刘氏为陆紫云请了大夫,将她的几个丫头仆从也好生安置了,忙里忙外喜笑颜开,仿佛发生了天大的喜事。
傅逸尘也一直守在陆紫云床畔,孤灯如豆,他的身影映在窗户纸上,是那么的温情缱绻,望着这间寂静的院子,顾雪芷勉强扯出一丝微笑。
就这样吧,反正这里也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她将那只手镯用纸包好,放置在傅逸尘的窗台下,只言片语未留,两袖清风的离去。
晚风吹动她的发梢,带来缕缕寒凉,顾雪芷拢了拢并不厚实的衣衫,抬头看了一眼乌云滚滚的天际,加快步伐。
小高村距离高家镇不远,她没过多久便在镇上找了个落脚处,熟料店家一问姓名立刻将她赶了出去,甚至在她背后谩骂。
顾雪芷无处可去,像只猫儿躲避在高家镇镇外的破庙里,这个庙小的很,不过选址极其到位,南北开阔,正对三条大路,原本应是个香火鼎盛的地方。
可不知为何这庙破败至此,那佛像的身体斑驳不堪,香案上趴着几只老鼠,底下供人跪拜的垫子也破的厉害。
顾雪芷善玄学,向来敬重神明,便拉下破庙的窗帘替佛像擦拭金身,又把香案重新打扫一番,虔诚得跪拜之后才替自己收拾“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