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高家镇发生了一件大事。
镇中央的一块古碑忽然着火了,准确来说,是天雷勾起地火,正巧烧了这块碑。
偏偏这块碑是高家镇的至宝,镇民祭祀,求神拜佛都要在这儿跪拜,可以说这块碑就是镇民心中的菩萨。
可如今忽然着火,不就是往镇民心上插刀子么?
一听说着火,所有人不顾大雨便往出冲,锅碗瓢盆都背上,试图为拯救菩萨尽一份绵薄之力。
然而到那儿才发现,火已经灭了,只不过这石碑上原有的字全消失不见,变得灰突突一片,这还不算,没过多久,上面忽然又显现出几行大字来。
陆氏妖女,祸乱八方,如若不除,人神共愤。
大字的下方还出现了一朵祥云图案,不过是紫色的。
震惊至极的镇民有的尖叫逃窜,有的跪在暴雨里祈求上苍明示,还有的一转身就将此时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说给别人。
没多久功夫,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了这件奇闻异事,纷纷猜测那“陆氏妖女”究竟是谁。
事实上大家心里都有了答案,紫色的云纹,又以陆为姓,除了不久前刚刚来到此处的那个美若天仙的女子还会有谁?
一时间流言四起,陆紫云是妖女,要被天谴的事情传遍八方,高家村村民三三两两的聚集在傅家门口议论着,堵得陆紫云连门都出不了。
这样的情况下,几乎没人再提起傅家妇操行巫蛊之术的事情了,毕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妖女,妖女……”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傅家门外响起。
这个细小的声音成了压向骆驼的第一根稻草,接着无数声谩骂讨伐全都爆了出来,大家伙齐声嚎叫,将近年天干地旱,收成欠佳,还有连日暴雨肆虐等等一系列或人为或天意的事全都推到她身上。
一夜之间陆紫云就由倾城之貌的仙女变成了人人口诛笔伐的妖女,就算她再怎么美貌,依旧改变不了人们对她的憎恶。
甚至有人提出,傅家媳妇儿施行巫蛊之术的谣言也是由妖女传出来的,为的就是将她赶走好取而代之。
越来越多的人认同这个说法,他们对顾雪芷与陆紫云的印象来了个大反转,纷纷同情起顾雪芷的可怜遭遇来。
“你说什么?”
陆紫云一把将桌上的茶具扫到地上,脸色狰狞道:“到底怎么回事?”
小玉吓得浑身发抖,拼命将头往地上埋:“小姐,我们被包围了,那群刁民在外面……他们,他们要交出小姐。”
“混账!”陆紫云怒不可遏,美艳的脸孔隐隐发黑,活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蛇。
“好你个顾雪芷,贱人,贱人!”她咬着牙,嘴里吐出恶毒的言语:“你们可真是有能耐啊,那么多次动手,不及她随便一个反击来得厉害!”
小柔颤抖着说:“我们,我们可以解释……说不定……”
“解释个屁!”陆紫云一巴掌过去,小柔的脸当即红肿,陆紫云道:“那群贱民都是没脑子的东西,跟他们解释就是对牛弹琴,何必浪费唇舌!”
屋子里陷入一片死寂。
屋外讨伐的声音越来越高,有人甚至搬来梯子爬上大门,用石头子砸她们的窗户。
“妖女,妖女出来!”
陆紫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似乎下一秒就要全面爆发。
“小玉。”她忽然轻轻一笑:“你跟了我多久了?”
小玉顿时脸色雪白,绝望的瘫下去,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傅家大门终于在“千呼万唤”中打开,陆紫云一身缟素,清丽脱俗的脸上不施粉黛,惶惑不安的望了一眼门外众人,继而柔柔弱弱的跪了下去。
“既然天意如此,紫云愿意接受惩罚。”
她的声音并不高,却足够让所有人听个清楚,众人原本还义愤填膺,做出一副要将傅家拆掉的架势。
此刻见她这般柔弱可怜,一时间都怔住了。
“妖女,说,你到底都做了那些恶事,竟让老天爷亲自显灵!”首先开口的是隔壁李家的小儿子铁娃,他才五岁,还不懂什么叫怜悯之心。
他只是跟着大人们起哄,想要逞一逞英雄,好让小伙伴们对他另眼相看罢了。
陆紫云眼神凄迷,毫不替自己辩解,两行清泪自她脸上滑落,砸在洁白的纱衣上,晕染成一朵朵小花。
“紫云无话可说,一切还请乡亲们做主,要杀要剐都随你们。”
她再次拜倒,柔弱的身躯被暴雨浇湿,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我见犹怜。
人们面面相觑,讨伐的声音瞬间低了下去。
人群背后,顾雪芷静静的看着,她把自己扮做一名老妇,头上裹着灰扑扑的棉布,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上衣服同样褴褛不堪,佝偻着身子,浑身上下没一丝生气。
唯独一双眼睛漆黑清澈,散发着怨毒的光芒。
好一朵绝世白莲花,仅仅往地上一跪,挤两滴眼泪,这就让这些人心软了?
顾雪芷心里愤恨,恨不得直接上去,撕开那女人虚假的面孔,将那副肮脏狠毒的心肠掏出来,晾在阳光下。
终于忍不住开口:“可怜我那颗粒无收的庄稼啊,几年的辛苦都打了水漂了,造孽啊!”她声音嘶哑,像极了六旬老妇绝望的呼喊。
收成是庄稼人毕生的追求,她这句话一出,总算将人们的理智拉回一些,有人道:“将这个妖女绑起来,挂在镇门口示众!”
“应该拉去浸猪笼!”
“沉塘!给这个妖女绑上石头沉塘!”
越来越多的声音响起,愤慨而凌乱的争吵声中,陆紫云却一直弱弱的跪着,从始至终没有申辩,好像认命一般。
可顾雪芷心里清楚,这女的没这么好收拾。
果然,一道愤慨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你们不能这样对付我家小姐!”
小柔匆匆跑出来,将陆紫云扶起来,满是愤怒的指着面前一个男子:“我家小姐人美心善,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你们竟然听信谗言是非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