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逸尘将信将疑的将那药丸收入怀中,沉下脸道:“近来她吸血的频率越来越高了,这不没到十五月圆夜么?”
顾雪芷托腮望着窗外偶尔落下的鸟儿,声音闷闷的:“兴许是别的原因造成的,比如说小玉的死,或者……”
她抬起头,思索的目光投向阿奴:“或者是因为阿奴这个人血药引子近来发生了异样,连累陆紫云了。”
正说着,院子里的阿奴忽然发出一声惨叫,捂着肚子满地打滚。
顾雪芷大惊,急忙跑出去,阿奴痛得整个人蜷缩起来,瘦弱的身躯像只落进滚油里的虾米。
“怎么回事?”顾雪芷试图扶起阿奴,后者的力气却大的很,并且表现出极强的攻击性,嘴里断断续续的发出愤懑之声:
“滚开,都给我滚开,休想再骗我,不要吸我的血,滚,滚开……”
她神色狰狞,眼睛里迸出痛恨的光芒,牙关紧咬,浑身颤抖,似乎下一秒就会身亡。
顾雪芷眉头紧蹙,手也不停的哆嗦起来,她跟阿奴虽然认识不久,也没什么交情,但好歹共患难过,若是对方因为自己的失误而死,那自己这辈子都将活在愧疚当中了。
随着阿奴痛苦傅度的加深,顾雪芷的脸色也越来越白,眼里是肉眼可见的自责与懊悔。
肩膀忽然被人揽住,她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傅逸尘轻声安慰她:“不要怕,相信自己的判断。”
顾雪芷鼻子一酸,险些泪涌。
“她不会死的,放心吧。”这句话犹如一颗定心丸,生生安抚住了顾雪芷如同擂鼓的狂烈心跳。
正如他所料,没过多久,阿奴竟然真的慢慢平复下来,脸上痛苦的神色也一点一点消失了。
疲惫过后,阿奴扶着墙坐起来,目光空洞的望着眼前虚空,似乎大梦一场,又好像还没从刚才的折磨中醒来。
但她的眼睛明显清明了很多,似拨开云雾见光明,神情也不再如往常那般疯癫迷乱。
她甚至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嫌弃的眉头直皱,在院子里扫视一番,她疑惑极了,显然在困惑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看到顾雪芷跟傅逸尘的时候,她的疑惑达到顶峰,宛若新生一般将二人打量了许久,最后才恍然大悟,粗着嗓音说了声:“谢谢你。”
顾雪芷惊喜不已,忙跑过去抓住她的手:“你好了,真的好了吗?”
阿奴骷髅脸上勉强扯出一丝微笑,点了点头:“多谢你救我。”
“陆紫云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她把你害成这样的?”顾雪芷愤然问道。
阿奴面色一僵,继而低下头,似陷入一段痛苦的记忆,顾雪芷见状,本不想再戳她伤心事,阿奴却叹了口气,将过往娓娓道来。
“紫云出生时连累生母血尽而亡,因此被当成不详之人,陆老爷不喜欢她,从不肯多看她一眼,对她最大的好,也不过是替她找了个乳母,也就是我。
陆府的其他少爷小姐整日欺负她,唯有我与她相依为命,但紫云不是屈从命运之人,很小的时候她就发誓,终有一日要杀了那些欺辱她的人。
但因为自幼便在母体中受损,紫云身体不好,一直长到十岁还是皱皱巴巴的小不点儿,脸也不如府中其他孩子俊秀。
一直被人喊做丑八怪,后来又生了一场大病,容貌尽毁,十分可怖……”
阿奴回忆起从前,眼底浮现出惊痛的神色:“我时常劝她与人为善,但这孩子不肯听我的话,慢慢变得冷淡,开始报复那些人。
府里接连发生怪事,那些从前欺负过她的人都被修整,就连陆老爷也生了一场怪病,后来他请法师前来做法,揪出紫云,陆老爷便将她送往庙里修行。”
说到这儿,阿奴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突出来的膝盖骨,神色复杂。
顾雪芷不可置信的盯着她,如果不是听她说起,谁又晓得陆紫云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说是修行,其实就是想让她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但紫云坚决不肯就这样苟且偷生,偷偷溜进寺中禁地,修习秘术。
我虽然是她的乳母,也不被允许与她一同去往庙里,每月只能看她两次,因此一直没有发觉,直到……”
阿奴神色逐渐变冷,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里面多了一抹痛恨。
她低下头,拉过灰扑扑的裙摆遮住裸露在外的脚背,又把衣服下摆理了理,才继续道:“直到那天,她让人将我捉住,划破我的手心……”
她声音发颤,那般痛苦的过去令她整个人热缩不已。
顾雪芷忍不住开口:“可,可是你毕竟是她乳母,照料她多年,你是她在这世上唯一亲近的人。”
阿奴凄惨一笑,摇了摇头:“在仇恨面前,亲人又算得了什么呢,只有最亲近的人的鲜血才能助她达到目的呀。”
“那她与傅逸尘的婚约又是怎么回事?”顾雪芷看了傅逸尘一眼,疑惑道:“傅逸尘与她毫无联系?”
又想起那日傅逸尘所说,陆紫云是宫中势力安排的人,为了打探他的底细的,这个幕后之人又是谁?
阿奴摇摇头:“我只知道两人确实订过娃娃亲,紫云还没出生的时候便订了。”
所有的线索一股脑涌来,顾雪芷的脑子有点乱,傅逸尘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两人相视一笑。
自打小玉去世,小柔便成了陆紫云身边唯一的近身丫头,不仅要料理陆紫云生活的方方面面,还是充当她的出气筒,没几日下来便憔悴了一圈。
因为精神状态十分不佳,伺候起人来难免有些吃力,又怕稍不留神便落得小玉一样的下场,只好强打精神一日一日苦熬。
这日,小柔在给陆紫云煎药的时候,忽然闻着一股异味,不过没等她捕捉到这味道的来源便已经消失,望着咕嘟嘟冒泡的药罐,心想兴许只是自己太累了。
陆紫云最近的皮肤出了些异样,没到夜里便会显现出蛛网一样的黑色纹路,吓人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