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芷锐利的眼神射向这婆子圆润的脸,浑身戾气乍现。
孙嬷嬷眉头一皱,竟不自觉的后退一步,目光含了忌惮。
“顾婕妤,当真要与老奴为难吗?”
顾雪芷忽然粲然一笑,“孙嬷嬷既然如此高看我,我也得给您颜面不是?”
她施施然走下台阶,身上衣服不断往下滴水,每走一步,地面便多一个湿脚印,寒风之中,她孓然独立,颇有一种冷艳的美福
“孙嬷嬷不妨告诉我,这琴艺舞艺画艺,我得学多久?”
横竖她不是明就要被送走,只要有缓冲的时间,总能想到办法的。
孙嬷嬷走上前,围着顾雪芷走了两圈,将信将疑道:“顾婕妤当真想通了,可别给老奴耍什么滑头,不然老奴……”
“住口!”顾雪芷倏然变脸,锋利目光投向孙嬷嬷陡然僵住的笑脸:“孙嬷嬷,你别忘了,一旦我进宫,你是奴我是主。”
她一步一步走向孙嬷嬷,周身散发出强大的气场:“孙嬷嬷,我虽然不知道霍修是什么人。
但是他对宫中之事了如指掌,并且如此费尽心思的想让我进宫,想必有些事情非我动手不可。
所以,孙嬷嬷,凡事为自己留条后路。”
寥寥几句话,既点明了自己的价值,也敲打了这个老婆子。
孙嬷嬷脸上的笑终于挂不住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默了半晌,才讪讪道:
“瞧顾婕妤的,老奴当然清楚得很,您放心,只要您乖乖听话……不,只要您过得顺心如意,老奴自然一切配合。”
从这日开始,顾雪芷开始配合孙嬷嬷的工作,跟着师傅们没日没夜的学习各种技艺。
她这身体的原主本来就是个多才多艺的女子,根本不需要她过多练习,可为了延长进宫前的时间,她故意装痴,常常惹得几个师傅恼羞成怒。
孙嬷嬷每将她的情况上报给霍修,但从未得到过回应,因此也不知道究竟何时进宫。
一连七日,顾雪芷如提线木偶一般被她们训练,唯一感觉安慰的,就是听孙嬷嬷起,傅刘氏与傅逸俭并无大碍。
白还好,与孙嬷嬷一行人周旋着也就过去了,可当夜晚来临,她便焦灼不安,总忧心傅逸尘会来找她。
这儿看似防范疏漏,却是个易守难攻之地,她这处阁楼又临水而建,明里暗里不知道藏了多少人。
即便傅逸尘带人冲进来,恐怕也难以脱身。
辗转反侧睡不着,顾雪芷愣愣望着屋顶上木桩,莫名的烦躁袭上心头,就在这时,她忽然察觉空气中气氛不对,似乎……多了一个饶心跳。
顾雪芷尽力屏住呼吸,心跳却逐渐加速,有人来了,她感觉得没错。
她慢慢摸下床,抄起桌上的茶壶躲在屏风后面,惴惴不安的盯着房门。
“嗬。”耳边忽然传来一声低笑,顾雪芷心里绷紧的弦瞬间断了,不由分挥着茶壶打过去。
嘴忽然被捂住,熟悉的味道弥漫开来。
“芷儿,是我。”傅逸尘的声音沉沉响起,顾雪芷瞬间泪涌,转身紧紧搂住他的腰。
“你怎么总用茶壶当武器?”傅逸尘失笑,将她手上茶壶夺下,放好。
顾雪芷泣不成声,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傅逸尘心疼极了,掏出手帕帮她拭泪:“没事了,没事了,我现在就带你出去。”
“你,你怎么进来的?”顾雪芷这才想起来震惊,周围全是水,难不成他会飞?
此时傅逸尘已经将她拉到窗边,只见不远处的湖心亭顶,遥遥站着两个人,虽离得远,顾雪芷还是认出来,那是子初跟五。
“先别管那么多,上来,我背你出去。”傅逸尘在她面前蹲下,示意她爬上他的背。
顾雪芷愣了一瞬:“不行,傅逸尘,娘跟俭儿还在这儿,我们不能丢下她。”
傅逸尘坚毅的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他站起来,握紧顾雪芷的手:
“芷儿,这里已经被我们找遍了,他们不在,你先跟我走,我们回头再想办法。”
若是往常,顾雪芷指定二话不就跟傅逸尘走,可此时此刻,她的脚却灌了铅似的迈不动了。
且不这窗户距离湖心亭太远,傅逸尘带着她难以飞跃,极有可能两个人都走不了,就傅刘氏与俭儿还未找到,她若走了,他们怎么办?
“傅逸尘,我要是走了,娘跟俭儿……”她后退一步靠在桌上,脸色苍白得厉害。
傅逸尘过来拉她:“先别管这么多,快走!”
“不!”顾雪芷泪如泉涌,推开傅逸尘的手,也将他往窗边推:“我没事,我既然来了,就得救出他们,傅逸尘,我们不能不管娘跟俭儿。”
傅逸尘脸色大变,略一犹豫,厉声道:“听话,快点!”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顾雪芷大惊失色,“你赶紧走,他们来了我们谁也走不了,不要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
傅逸尘不想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却拗不过她,只好暂且飞上阁楼顶,伺机而动。
眨眼间孙嬷嬷已经带冉了门口:“顾婕妤,发生什么事了?”
顾雪芷心里一惊,这死老婆子就不能换个称呼。
“大晚上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她大声吼道。
外头没了声音,片刻之后孙嬷嬷又道:“顾婕妤,老奴为您准备了牛乳,请您打开门。”
顾雪芷:“我不想喝,拿回去!”
“顾婕妤,这牛乳是用来沐浴的,保准让您的皮肤如玉一样净透,霍老爷了,这些都是每日必须的,还请您不要为难老奴。”孙嬷嬷越发谦卑。
得好听,还不是为了进来看看有没有情况。
顾雪芷冷哼一声,将门打开:“想看就进来看吧得这么冠冕堂皇。”
孙嬷嬷讪讪一笑,命人把她寻常沐浴的木桶搬了进来,随即,三个力大如牛的仆妇各自提一桶洁白的牛乳进来,一起倒进木桶。
房间里立刻弥漫起牛乳的腥味,顾雪芷嫌恶的捂住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