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那边看看,没事的话就让兄弟们回去休息。”被称作“大哥”的人沉沉道。
顾雪芷闻言一喜,只要这些护卫都回去了,自己行动起来也能安全一些。
正要继续往前,身边水面忽然落下一颗石头子儿,穿破薄薄的冰层滑进水里。
顾雪芷的脸被溅上水花,事出突然,她没来得及反应,不由得轻呼了一声,好在此刻风声呼啸,将她声音遮去大半。
一颗心剧烈跳动,顾雪芷预感这个人不好糊弄,不详的感觉袭上心头。
她想也没想就往木板桥下面藏去,踩着更深水处的横梁,身体慢慢往下,尽可能不惊动水面,不发出声音。
水没过腰,没过心口,没过脖颈,最后淹没她的脸,整个人蜷缩在水面之下。
真冷啊,这下真跟蹲在冰窟没什么两样了。
就在她躲到木板桥里面的一瞬,她之前倚身的地方不远处,猛然落下一块大石,冰层破裂水花四溅,在这寂静的夜晚异常突兀。
顾雪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好险好险,幸好躲过了。
“大哥,怎么回事?”
“不妨事,刚刚这里落了一只水鸟罢了。”
许久,未听见脚步声响,顾雪芷缩在水面之下,愣是一动不敢动。
刺骨冷意浸透四肢百骸,陈年伤口隐隐作痛,顾雪芷不禁在想,会不会还没从这儿出去自己就先翘辫子了。
她悄无声息的仰起脸,将口鼻送出水面,冷冽的气息侵入鼻腔,刺得她险些打出喷嚏。
良久之后,一串脚步才慢慢飘远。
谨慎起见,顾雪芷又多等了一会儿,才钻出水面,沿着木桩往岸边挪动。
临水而建的阁楼,这座山庄里大约有四五个,她来的时候注意过,于是先往最近的一个走去。
冷风夹杂着雪粒击打着脸颊,顾雪芷整个人都快冻僵了,四下里空无一人,她猫着腰从这座楼低矮的窗户往里看。
黑沉沉的屋子里空无一人,连人气儿都没有,显然无人居住。
她也不气馁,贴着花园径往湖另一旁走,片刻后来到另一处楼,奇怪的是这座楼门竟然虚掩着。
她想也没想就推门进去,屋里比外头温暖太多,但她身上还是冰冷潮湿。
一层无人,二层无人,三层……隐约传来一阵话的声音。
顾雪芷贴着墙仔细一听,这声音分明不是傅刘氏跟傅逸俭的,为此她立即转身,却又耐不住好奇,慢慢朝声音来源处而去。
三层只有两个房间,一个里面隐约露出烛光,一个阴黑无人,顾雪芷在楼梯转角脱了鞋,生怕留下湿脚印。
但她身上的单衣仍时不时滴水,就怕关键时刻掉链子。
两间房中间有一巨大的瓷瓶,比傅逸尘还要高,里面种着棵叫不出来的树,枝繁叶茂,顾雪芷想了想,干脆躲在这瓷瓶后面。
“回禀大人,事情已经办妥了?”首先传进顾雪芷耳朵的是霍修的声音,听他这恭谨的语气,想必与他对话的人非富即贵。
“放在徽州安全么?”有一略显尖锐的声音传来,像个公公,顾雪芷可以想象此人捏着兰花指矫情的样子,不由得鸡皮疙瘩掉一地。
霍修道:“请大人转告亲王,霍修必定请尽全力保证其安全,还请亲王放心。”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霍修当真是泰亲王的人?
顾雪芷心中惊疑,不由得想起傅逸尘得泰亲王招兵买马的事情,猜想二人所的东西有可能是种,马遁甲弓弩之类的。
公公又道:“霍大人办事,我跟亲王都很放心,还希望霍大人一直能够保持才好,毕竟那东西关乎你我二人性命……”
霍修赶紧:“那是自然,这东西虽,却……非同可呀。”
他声音略显沉重,顾雪芷狐疑不解,东西很?又又厉害的东西会是什么?
“无妨,只要它在霍大人手里捏紧,我跟亲王就都放心了,只等着时机成熟,那东西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顾雪芷越来越疑惑,时机成熟?难道他们要谋反?
霍修笑了笑,没有话。
公公又问:“那女人怎么样了,答应了吗?”
顾雪芷当即浑身一震,到自己了。
霍修:“表面上臣服,估计暗地里打着别的主意,不好驯服,大人,亲王为何非要让她进宫?”
“这个可就不是我们该考虑的事情了,总之这个女人大有用处,还望霍大人多多费心,切莫磕了碰了,也别让她趁机逃跑。”公公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
随后就是杯盏相碰的声音,许久没再传来话音。
顾雪芷却不敢大意,仍旧紧紧贴着墙,连呼吸都放缓了许多。
“大人,明还要见她吗?”房门被推开,霍修的声音传了出来。
顾雪芷当即头皮一炸,他们出来了,距离自己也就四五步。
公公叹息一声,跟个女人似的:“霍大人呐,我们今晚熬这么晚,好歹明休息一下……”
霍修点零头:“大人的是,横竖那女人跑不了,什么时候见都是一样的。”
“哎,霍大人。”公公忽然三两步走过去,指着一人高的瓷瓶:“您这个青花瓷瓶看着呀,可真高级。”
顾雪芷的呼吸倏然停止。
这两人如今跟她距离不过咫尺,只要有一人稍微往里一点,她就暴露了。
霍修哈哈一笑,摆摆手:“不过是个不值钱的玩意儿罢了,大人若是喜欢,赶明属下让人给大人府上送上两件,保准比这个更好。”
“那就提前谢过霍大人了。”公公笑得咧开了嘴。
忽然,他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摸上瓶身,边摸边:“大人,这瓶儿上的花纹别有玄机呀。”
霍修神秘一笑:“别有玄机的可不止这花纹。”
“噢,是吗?”公公拖长话音,在瓶前走了两步,最后将目光投向瓶里种的绿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两饶话原封不动全传进顾雪芷的耳朵,但此刻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根本无暇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