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很是温平,尾调却拖得极长,含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可就是这三个字,在魏公公听来却如同雷击一般,眼底的暧昧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手也触电般抽了回来。
他怎么忘了,这可是皇上的女人,日后是要爬上龙床的,这样的人岂是他能碰的,莫碰了,连想都不要想。
连忙低下头:“顾婕妤,杂家是看你这衣服相当不错,跟宫里绣娘的手艺可以一比了。”
顾雪芷嗤笑了一声,不可置否。
魏公公坐回座位,孙嬷嬷在一旁站着,将顾雪芷的几位师傅请了上来。
首先进行的是琴艺表演,顾雪芷款款坐在这把形同焦尾的棕黑色古琴前,先用细长手指试了试音。
接着,一首美妙动听的孔雀东南飞从她指尖流泻出来。
琴声曼妙,令人不自觉沉醉其中,仿佛焦仲卿与刘兰芝的凄美爱情就发生在眼前。
一曲结束,魏公公几人纷纷鼓掌,魏公公惯会话,奉承道:“顾婕妤的琴声令人陶醉,顾婕妤本人更是女下凡啊。”
顾雪芷淡淡颔首,接下来是棋艺展示,人都琴棋书画皆为风雅的象征,但其中棋艺是最难也最体现一个人头脑智慧与谋划耐心的。
若非有极高赋,否则勤学苦练也只能有所成,与真正的国手相差甚远。
而顾雪芷就恰好通晓棋艺,她在方木棋盘前坐下,拿起一颗白子首先落下。
教她下棋的师傅是个白胡子老头,彻头彻尾的棋痴,此番被她抢夺先机,他也不恼,紧随其后,两人一来一往争夺交锋,棋盘上风云变幻。
顾雪芷没有那么强的好胜心,因此发挥比较稳定,可这白胡子老头却略显焦灼,毕竟差点被自己只指点了没几的徒弟赶超,他的面子没处搁。
“师傅,我要赢了。”两人速度很快,转眼间白子已经占据半壁江山,白胡子老头眉头紧蹙,终于在满满的不甘中败了。
毫无意外再次赢得一片叫好。
接下来是书画,顾雪芷的簪花楷写得不错,在家时也得傅逸尘不少教导,再加上训练了这么些,随便写两个字都能惊艳众人。
她写了王羲之的兰亭集序,画了张百鸟朝凤图,挂在凉亭里,微风吹来墨香飘散字与画都为人所称赞。
孙嬷嬷已经合不拢嘴了,看着顾雪芷,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最后一个,舞蹈。
由她的琴艺师傅作曲相配,琴声悠扬,她在众人注视之下开始起舞。
白衣胜雪,身姿妖娆,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惊心动魄,身上细的珍珠随着她舞动的动作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不管远近的看,她都美得不像样子。
几人纷纷叹为观止,特别是魏公公,惊得目瞪口呆,直愣愣盯着顾雪芷,全然忘记了礼仪。
忽然,霍修站了起来。
“你怎么回事?”他三步并两步走向顾雪芷,抓住她的手腕厉声喝道:“这怎么搞得?”
其他人一脸懵,这是什么情况?
顾雪芷同样怔愣不解:“霍大人,你这什么意思,先放开我。”
霍修冷冽的眸子里满是愤怒,拽着她的手臂,将白色的宽袖拉开:“你胳膊上这是什么?”
众人皆将目光投向她的手臂,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各个变色。
只见她露出来的半截隔壁上布满红色疹子,密密麻麻的,看得人头皮发麻。
孙嬷嬷冲过来,抓住顾雪芷另外一条胳膊,挽起袖子一看,当即惊呼出声:“这,这是怎么回事,昨还好好的?”
她将质疑的目光投向顾雪芷,顾雪芷却比她还意外。
“你给我吃了什么,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早上换衣服的时候还好好的呀,怎么忽然间起了这么多疹子,,是不是你想害我?”
顾雪芷神情冷冽,目光如炬,显然已在发怒的边缘。
孙嬷嬷吓得脸色惨白,顾雪芷的衣食住行都是她在负责,这边出了事可不是她要担着么?
连忙摆手:“顾婕妤,这话可不能随便,奴婢怎么敢谋害顾婕妤,这,有没有可能是吃什么东西过敏了?”
她心翼翼的看了眼霍修,只见对方深沉的脸已经布满寒霜,顿时心里“咯噔”一下。
顾雪芷不依不饶:“我怎么知道,孙嬷嬷,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万一这东西消除不了怎么办,我以后还怎么见人?”
不是见人比较麻烦,是见皇上比较麻烦啊。
从外头进宫的女人都是要验明正身的,身上稍微有点疤痕的,就连宫女都会被拒之门外,更别她这要服侍皇上的女人,身上竟然长了这么多骇饶红疹。
孙嬷嬷已经不出话来,这个场面,她简直百口莫辩。
“奴婢,奴婢先去请大夫吧。”憋了半,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霍修将她拦住:“先别去,你带她进去,看看身上其他地方。”
孙嬷嬷连忙点头,将顾雪芷带到她住的屋子,“老保佑老保佑,别的地方千万不能有,千万千万……”
她吓得一个劲儿祈祷,死死盯着正在宽衣解带的顾雪芷,心都提上了嗓子眼儿。
白色纱裙一层层剥开,最后一件里衣时,孙嬷嬷已然面无血色,她分明看到那半透明的薄纱下面的美背上,同样布满红疹。
她使劲儿揉了揉眼睛,拼命告诉自己是她看错了。
可是,最后一件衣服脱落,她的空想瞬间破灭。
只见顾雪芷的肩膀后背腰腹,甚至两条洁白的腿上都是这种红色的点点,原本细腻白皙的皮肤硬是变成这副丑陋的样子。
这别是皇上了,任何一个平常男人都会不喜欢吧。
“顾婕妤,您跟奴婢实话,您是不是背着我们干了不该干的事情了,您一定要实话!”
孙嬷嬷此时已经顾不得尊卑,她只知道,如果这事儿查不出始末,自己就要遭殃了。
顾雪芷正处在惊恐之中,望着铜铃里这副丑陋的躯体,整个人都不好了。
突然被孙嬷嬷这么怀疑,她的一腔怒火瞬间爆发:“孙嬷嬷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自己给自己使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