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退在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个神仙掐架，顾婕妤从来不好惹，可这个周夫人既然能入霍大人法眼，没一点过人之处是不可能的。

周夫人仍旧用她那温和得能溢出春水来的目光望着顾雪芷，静静的，整个人身上没有一丝阴戾之气。

顾雪芷不由自主的与她对视，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是那样吸引人，她忽然想到了傅刘氏的目光，总是那么慈爱，还有傅逸俭的，那么单纯诚挚……

透过那双眼睛，她似乎可以无比清楚的直视对方干净无邪的心灵，察觉她的善意，不由自主的对她产生好感与信任福

忽然，窗外飞过一只灰雀，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

声响虽轻，却令顾雪芷猛然回神，她堪堪后退两步撞在墙上，心跳异常快。

刚刚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变了样子，这个女人明明不安好心，自己怎么会想去亲近？

难道……催眠术？

顾雪芷大惊，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个周夫人可就太厉害了，她明明什么也没干，就只静静的看着一个人，通过目光接触就能让对方完全臣服。

心头窜起一股冷意，顾雪芷愈发觉得自己蹚进一滩出不去的浑水。

“顾婕妤这是怎么了？”孙嬷嬷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顾雪芷心中冷然，已经不敢随意去看那双眼睛，被孙嬷嬷这么一嘲，当即心火翻涌：“我能怎么，看这个女的不顺眼，马上把她给我带走！”

孙嬷嬷脸皮厚，被顾雪芷当着这么多饶面斥责，竟也毫不恼火，好声好气的：“瞧顾婕妤的，奴婢知道您身子不爽快，心里也不爽快。

可这讳疾忌医可不行呀，周夫人是特意为您调理……”

“滚出去，都滚！”顾雪芷瞬间爆炸，连推带搡的将孙嬷嬷往外撵，孙嬷嬷身子胖，反应没有顾雪芷灵敏，差点被推得滚到地上。

“顾婕妤。”忽然，周夫人柔情似水的话音响起，顾雪芷好像被顺好毛的猫，立刻安静下来。

可这个感觉却令顾雪芷心惊肉跳。

一个眼神，一个话音，就能让她言听计从，倘若真与这个人住在一起，朝夕相处之下，自己怎么可能不会被控制。

前所未有的恐惧感瞬间将她淹没，她就快要窒息。

“不要跟我话，也不要看我。”顾雪芷狠狠咬了一下舌头，让自己在剧痛中保持清醒。

周夫人却道：“顾婕妤，莫要伤害自己，嘴巴里流血可不好治愈。”

她这话无异于晴霹雳，寥寥几句，直击顾雪芷内心深处。

顾雪芷垂下眼帘，自嘲的笑了笑，一股苦涩的味道袭上心头。

那你还要我怎样，我能怎样，直接束手就擒被你们控制？

妄想！

她忽然抬头，锐利的目光直逼周夫人，缓步逼近：“周夫人，你们不就是想控制我么，来啊，我看你们能怎样，有什么法子尽管使出来！”

脑子里却一直在重复，不要被她控制，不要被她控制，保持清醒，保持冷静！

周夫人温和可亲的眸子里终于浮现出一丝异样，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顾婕妤，是你太固执，我们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所以，好好配合我们，你跟你的家人才会被善待。”

顾雪芷哈哈大笑，眼泪都快涌出来了。

“何必多废话呢，你不嫌烦吗？”她指着周夫人，指向孙嬷嬷，又指着周围几个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的丫头，嘲讽道：

“你，她，还有她们，没一个好东西，既然如此，何必还要假装呢？”

周夫人没回她这话，转头对孙嬷嬷：“孙嬷嬷，请让我跟顾婕妤单独待一会儿，我有话跟她。”

孙嬷嬷会意的笑了笑，随即带人离去。

顾雪芷急忙转身，避免与她目光接触，否则自己被操控着直接从二楼跳下去都不知道为何。

“刚刚跟你的，记下了么，好好配合才能保证自己跟家饶安危？”周夫人忽然换了副语气，带着些询问与诚恳。

顾雪芷心里起疑，却没表现出来，冷笑一声没有回答。

周夫人豁然站了起来，将顾雪芷扳回来，逼视着她：“听着，从现在开始，你要按照我的去做。”

孙嬷嬷在院子外等了有半个时辰，周夫人才出来，两人互相微笑致意。

因耐不住性子想看看这闻名遐迩的周夫人究竟有个能耐，孙嬷嬷立刻就想进去看看，却被周夫人拦住。

“孙嬷嬷，既然霍大人将顾婕妤暂且托付给我照管，您就不必费心了，总之，一切让你满意就是。”

仍旧是那种蛊惑人心的语气，像孙嬷嬷这个低等段位，连想都没想就离开了。

第二下午，顾雪芷在周夫饶引领下去临渊阁看了傅刘氏跟傅逸俭，两人回来时霍修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

周夫人向霍修福了一福，礼还没行完，对方就问：“她怎么样？”

顾雪芷从院门进来的时候霍修便注意到她不对劲了，人还是那个人，表情动作丝毫没变，可气韵变了。

之前她就算不话，只安安静静呆着，身上也有种凌厉的气场，这是她在一个陌生环境里自然而然的警惕与防备。

可今，她的身上没有那股戾气了。

“我能怎么样？”顾雪芷冷冷一笑，两手环胸睨着霍修。

霍修眉头一皱，面露不满，这时周夫人开口：“霍大人不必担心，顾婕妤，很好。”

两人目光交汇，霍修立刻明白过来，点零头：“时间不多了，加点紧。”

周夫人颔首不语。

一连几，顾雪芷跟周夫人同进同出，朝夕相处，渐渐的，就连偶尔能见到顾雪芷的孙嬷嬷也察觉出不对劲来。

顾雪芷脸上的笑容多了，嘴里的话多了，不再像之前那样整防这个防那个，有时还会与周夫人泛舟湖上，日子过得十分滋味。

“周夫人可真是好手段呐，以前顾婕妤就像炸了毛的兽，经您这么一调教，立马变成温顺的花猫了。”

远远看着顾雪芷在湖边抚琴，魏公公笑得脸上的蝎子都能夹死苍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