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兴致很高,边看戏边与顾雪芷说起两人小时候的事,顾雪芷每每无话应对。
“你到底在假装什么,你明知道我根本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为何还要自欺欺人呢?”
忍无可忍,顾雪芷终于低吼出声。
紫宸笑容一僵,眼底露出些许落寞,他将顾雪芷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神色安然道:
“你就是她,不过是忘记了某些事情而已,拉木苏,我们也有过许多珍贵美好的回忆,我可以帮你把它们全都找回来。
不要再多想了,你是我的,跟我在一起,我会保护你,不让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他的目光执着而热烈,盯得顾雪芷心里发寒,看来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沟通的必要了。
回去的路上,路两旁的围观者仍旧多得吓人,紫宸的护卫在前面开路,两人走在中间,被人像看猴一样死盯着不放。
顾雪芷心里藏着事儿,因此很是心不在焉,反倒是紫宸很享受众人崇拜仰慕的目光,俊美妖气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忽然,从旁跑来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儿因为个头小,护卫没能抓住,小孩子直接撞到顾雪芷腿上。
顾雪芷倒是没事,小孩却摔在了地上。
连忙俯身将她扶起,“小姑娘,走路要看清楚哦。”顾雪芷温和的笑道,
小女孩儿眨了眨眼睛,声音甜甜的:“谢谢姐姐,姐姐你真漂亮。”
这时小女孩儿的母亲跑了过来,顾雪芷目送母女两人离去。
“你很喜欢孩子?”紫宸将刚刚一幕尽收眼底,饶有兴致的问道。
顾雪芷冷冷瞥了他一眼:“不喜欢。”
回到驿馆,顾雪芷以身体不适为由独自进了房间,并将房门从里面锁死,又确定窗户不会被人打开之后,才把手里的小纸条徐徐展开。
这是刚刚摔倒的小女孩儿塞到她手心里的。
上面就一行字:明日戌时,带你回家。
没有落款,但顾雪芷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傅逸尘的笔迹。
明天晚上么,他终于要来了。
顾雪芷喜极而泣,将小纸条宝贝似的攥在手里,直到门外传来敲门声,她才着急忙慌的将纸条置在蜡烛上点燃。
敲门的是紫宸,他命人准备了些吃食,一溜儿端进房间。
顾雪芷无心其他,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端走,我不想吃。”
阿珂为难的看了一眼紫宸,上前端了盘百花糕给顾雪芷:“姑娘,您几天没吃东西了,好歹吃一点,不然身体怎么受得了?”
紫宸接过那盘点心,自己先拿了一块尝过,这才端给顾雪芷:“吃一点吧,不然身体吃不消。”
顾雪芷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抓起两块百花糕塞进嘴里,而后直接坐到桌子前,将她们端进来的东西一扫而空。
直到吃得吃不下,她才恨恨的瞪向紫宸:“这下你满意了,给我出去!”
一行人离开后,顾雪芷急忙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本想着给明天的逃跑计划储存点能量,不料演戏太过,吃撑了。
转着转着忽然觉得两腿发软,还以为是吃多了的缘故,赶忙坐下休息,熟料这一坐下,眼前便一片漆黑。
“阿珂,把姑娘带出来,剩下的你知道该怎么做。”紫宸幽冷的话音在外响起。
第二天下午,一则劲爆的消息点燃了死沉的驿馆。
“回禀殿下,公主殿下的人追捕圣女到达临安了,希望我们帮其一臂之力,据说,地图就在圣女手上。”
李护卫身上的伤还没好,声音便不如往常那样中气十足。
紫宸坐在上首,悠哉悠哉的品着茶,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他才挥手让李护卫起身,慵懒的说:“那就帮皇姐一把,记着,多带点人。”
李护卫连忙应声,转身要走时再被叫住,紫宸补充说:“保护好姑娘,防贼之事不可马虎草率。”
片刻之后,偌大的驿馆中只剩下寥寥数人,但顾雪芷所住的那栋小楼外布满了人手。
天一擦黑,临安便显得寂静非常,北风呼啸,冷硬的雪粒击打在人脸上,比巴掌打脸还要疼。
驿馆亮起了灯光,一众护卫在冰天雪地中报团取暖,时不时站起来搓手搓脚。
“大哥,殿下他们都走了,只留我们在这儿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去抓人吗?”一名脸上长了个痦子的黑衣护卫哆嗦道。
被叫“大哥”的是个矮胖的护卫,他跺了跺脚,抓了一把雪在手上擦了擦,道:“杀鸡焉用牛刀,殿下让哥几个功夫好的留下,自然有他的用意。”
痦子脸护卫嗤笑一声:“能有什么用意,还不是为了那个……”
他指了指头顶上的阁楼,脸上浮现出不屑的神情。
矮胖护卫横了他一眼,正要开口,一阵阴风吹过,卷起的雪花洒了他们一脸,空气中瞬间多了些肃杀之气。
“抄家伙!”矮胖护卫话音刚落,驿馆内各处阁楼的楼顶忽然出现一众身穿黑色夜行衣的人。
这些人来无影去无踪,行踪诡秘,大致一看少则二三十个,可他们动作敏捷整齐划一,这么多人踩在屋顶上,竟然没有发出一丝音响。
十几个护卫得令,立刻抽刀拿剑应敌,可他们一个个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对方在哪儿,身上就已经中了数刀。
矮胖护卫见势不妙,急忙吹响蛊笛,诡异的笛声呜咽着传遍四方,眨眼功夫无数条黑色蛊蛇游行过来。
矮胖护卫通过笛声指引蛊蛇爬向阁楼,令这些暗夜黑影无法靠近那扇窗,剩下的护卫张弓搭箭,一阵箭雨飞向半空,暂且拖住杀手们的脚步。
与此同时,驿馆地牢内。
“小八,小八!”雀幽听到群蛇乱舞的窸窣声,还以为铁丝网又被打开了,紧张半晌才发现底下的蛇全跑出去了,赶忙将昏昏欲睡的小八唤醒。
小八几天没吃饭,饿得昏昏沉沉,听到雀幽的呼喊,连忙搭腔:“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蛇又放出来了吗?”
说话间,他已经驾轻就熟的爬上了木头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