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

海面上，是漫天的繁星。月亮，只是浅浅的一弯下弦月，钩子一样挂在星空里。

沐小靖穿着印花布的长裙，纤细的手臂从裙子里钻出来，中袖的，吹着甲板上的冷风，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唐觉的黑色西装，即使有了风，也似巍然不动似的，没掀起一丝波澜。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沐小靖冷冷地开口。

“上次，为什么跑？”唐觉人冷，声音听着更冷。

沐小靖扭过头，一脸惊奇地看着他，他还好意思问她，为什么跑？这个斯文败类，社会人渣。

“你骂我，干什么？”唐觉凑近了，将她抵到甲板的栏杆上，两只手臂将她围着里面。

“我骂你了？”沐小靖心里“靠”了一声，这么邪门，她心里骂骂而已，这都能听见。

“你这表情，分明就是在骂我。”唐觉一只手搭在她腰间摩挲。

“对，我就是骂你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对我，你就是玩玩。”沐小靖朝地上“呸”了一口。

唐觉低头，眼神热烈，问，“我什么时候说过？”

“在塞纳河的时候，我听见你打电话了。”沐小靖偏过头去，躲开他的眼睛。

“我说了什么？”唐觉声音暗哑。

“你说，我玩过了，自然会回来的。”沐小靖说着，红了眼眶。

“还有呢？”唐觉追问。

“后来我们去奈良的时候，你当时在浴室，有个女人打了进来，是一个很年轻很有味道的女人——”沐小靖吸了吸鼻子，突然转过来，盯着他看不出丝毫情绪的眼睛，说，“我没有经验，但也不该活活被你骗。”

“嗯。”唐觉擦了擦她的下眼角，有微微的湿意，却没有一滴眼泪。

“我承认，我自己也不好，是我罗曼蒂克了，你这样的人，表面上再君子，实际上也是个伪小人，我这个人，总是浪漫第一，没有阶级观念，就连你这个人，我一开始也是不想沾的。”沐小靖推了推他的肩膀，推不动，使了劲，也推不开。

“她说了什么？说我要订婚了？”唐觉身体前倾，两只手合拢，抱住了她。

“她对你有感情，我听得出来。”沐小靖狠狠地抽了一口气，几乎哭出来。

“所以呢，我也应该对她有感情。”唐觉一只手抚在她的后背，轻轻地抚摸。

“那钱包呢？”沐小靖问。那只银色的女人的钱包，问什么出现在他是旅行包里，怎么解释，她故意塞进来的，这么亮眼的东西，他不会没有看见。

“我妹妹的。”唐觉的下颌抵在她的肩膀上，嗓音嘶哑，大概是吹了冷风的缘故。

沐小靖使了劲，这次真的推动了他。

“全天下的女人，除了你妈，都是你妹——”

你妹的——

她狠狠踩了他一脚，往船舱里面跑。

**

隋心扯了发绳，从浴室里出来，脸上是红晕晕的雾气。

“洗这么久，也不怕晕倒？”顾晟合了书，拉着她，摸了摸她后脑勺的头发，问，“又没戴浴帽？”

“忘记了。”她低头，盯着自己的光脚，看了一会。

他两只手从她手臂底下穿过去，将人托起来，放到沙发垫子上，去拿抽屉里的吹风机。

“阿晟，你对我真好。”她嘻嘻地笑了两声。

“对你好，你要记得——”他的手，从她的发丝穿进去，另一只手，抬远了，暖风打在她的头发上，她惬意地眯着眼睛。

“我记得的。”她两只手抱住他的腰，整个人倚过去，懒懒地靠着。

“头，还晕不晕？”他冰凉的指尖触到她头皮的那一刹，她舔了舔嘴唇，感到微微的麻意。

“不晕。”她两只手合的更紧了一些。

“今天都玩了什么？”他收了线，将吹风机丢在沙发上，将人抱坐在身上。

“上午，小靖带着我打游戏，打来打去的，我不喜欢，过了一会，晴晴端了蛋糕来，是她自己做的，烤糊了，但是味道还不错，我吃了好几块，再过了一会，何笃来了，他是晴晴的青梅竹马——”

她流水账一样的思路，他听的有些犯困，但她来了兴趣，说个没完没了。

“还有呢？”他一只手搭在她的脑袋上，懒倦地往后仰。

“我们打了花牌的时候，何笃亲了晴晴，因为他喜欢她，我看出来了！”隋心笑的一脸八卦。

“怎么亲的？”顾晟抬手，戳了戳她的脸。

隋心羞涩地看了他一眼，一只手在另一只手背上，迅速地啾了一下。

顾晟支着下巴，装作疑惑的样子。

“你不懂？”隋心气恼地重复了一遍。

他一双墨黑的眼眸，盯得她，心里砰砰直跳的。

“就这样——”她俯身，在他脸上吧唧一口。

“你亲错了！”他一脸正色，两根手指捏着她的下颌，微微上抬。

一张绝美的容颜慢慢向她靠近，她怔怔地盯着，颇为认真。

“应该这样——”他覆上她的嘴唇，缠绵地拥吻，她两只手臂无力地搭在他的肩上，眼睛一眨一眨的，扰乱了他镇定自若的思绪。

“你这样，好像在吸果冻一样！”他刚一松手，她嘴里便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他黑了脸，半晌没有理会她。

“晴晴说，我们每天晚上会做的事，就像用吸管喝果汁一样，一定要套着杯子——”

“闭嘴。”

“闭上了。”

“她还问你什么了？”

“没了。但她说，明天要做燕窝，给我补补。”

顾晟将人抱起来，丢在床上，拿被子捂严实了，自己才躺上去。

“阿晟——”她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说，“我闷。”

他将被子往下扯了一点，一只手臂搭在上面。

“这样，我不能动了。”

“你睡觉不安分。”

“可是，我想抱着你睡。”

“你身上太热，我不习惯。”

太热了？她的手掌贴在自己的大腿上，分明是凉凉的。

“阿晟，我不热啊！”隋心往他那边靠了一点。

他的手臂横亘在被子上，侧过脸，对着窗帘，手开始微微松动。

“阿晟——”她又悄悄挪了一点。

“阿晟——”她的手臂已经贴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