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别墅那边喜气洋洋,是顾晟留学归来了。
听徐妈说,是提前一年半的时间,就修完了所有课业,教授本来是想在论文上再刁难一些,但再怎么样,他也还是能攻克,索性作罢。
夏路去英国的下半年就已经各地游走,米兰,法国南部,意大利,算是正是拉开了写生之路,画展陆陆续续筹办了一些,但劳神费力的事,她不愿意做,宁愿自己自由。
高景的话,只能说是去了个酱油,但教授对他的风评也还不错,大约是善于交际。
末了,徐妈还特意交代隋心说,“晟少爷12号的飞机。”
隋心“哦”了一声,没有下文了。
徐妈望着隋心叹气,无奈地笑,说,“徐妈还记得,你以前老是和高景一起叫晟少爷三哥,两年不见,关系竟也淡了这么多!”
隋心讪讪地笑,也不接话。
也就是从那个暑假开始,他们的关系变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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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正式开始是六点。
隋心坐在小板凳上,帮徐妈剥虾,说来的客人有喜欢虾仁的。
喜欢虾仁的,即便没明说,隋心也猜出来是谁了。
温秋月在前厅负责酒水饮料,厨房的事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她是不会过来帮忙的。在钱管家面前,她倒是个伶俐的红人。隋心去厨房,她也不赞成,但也不喜欢她在她眼皮子底下晃悠,万一没控制住脾气,当场发了火,是丢面子的事。
“你倒挺会剥虾的。”徐妈回头来看,已经剥了小半盆了。
“我姆妈什么都会,我小时候看着她剥,比我现在这个快多了。”隋心双手举高了一点,是薄的黄色橡胶的手套,围裙后面没系好,稍不留意就会垂到水盆里去。
徐妈笑着过来帮她系,说,“待会厨房人更多,你剥完了就悄悄出去,没人会看见的!”
其实被人看见了也没关系,只要不被温秋月看见就成。
正是忙碌的时候,有佣人进来喊了一声,“二楼要鲜橙汁,谁有空去送一下。”
徐妈应了一声,说,“这里,这里。”用眼神示意隋心去榨汁。
隋心摇了摇头,对徐妈说,“我还是留在这里剥虾吧!”
徐妈擅自解了她的围裙,催促着她去洗手,笑道,“你上二楼送完橙汁,正好去书房躲一躲,等宴会结束了,再下来,岂不是更好!”
隋心一想也是,剥完虾还有别的不休不止的事,万一要到外面送餐,那更尴尬了。
她洗了手,从后面悄悄溜上去。
书房的门上有锁,是密码锁,如果没改的话,是能进去的。
654321。
是倒过来的数字,数字太乱了,总而言之都不好记,所以,当时他会采纳她这个建议。
里面漆黑一片,但门口就有感应灯,有人进去,会自动亮起来。
她随意抽了一本书,坐在台阶上看起来。
看了一会,肚子开始咕咕地叫,因为从下午开始一直到现在就没有吃过东西了。
可是一出一进,一上一下,总是麻烦的。
隋心曲着腿,故意催眠自己。
正巧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拿起来接听,备注显示是乔桉的来电。
“你吃晚饭了吗?”
“没有。”
她两只手环住自己的膝盖,盖住自己的肚子,生怕它会不合时宜的叫出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咕咕。”
“咕咕咕。”
那边传来一声轻笑,问,“肚子饿的这么厉害,还不去吃饭吗?”
她将手机开了扩音,拿远了一些,执意说,“我一点点饿,肚子就开始乱七八糟的叫。”
“嗯,那还是饿了。”
“也是。”她傻呵呵地笑,说,“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强调这个?”
“女孩子刚刚交往的时候,都会害羞!”
她“啧啧”两声,笑道,“谁说要跟你交往了。”
“没说你啊。”是一声轻微的叹息。
她将手机握近了一些,说,“乔桉,我肚子真是饿死了!”是真的饿,越说越饿。
“那我给你送吃的过来!”
她“切”了一声,显然是不相信。
然后,那边就没声音了,她放到眼前看一眼,居然已经关机了。
——
她回头,看见台阶上立着一个蜷缩的黑影子,吓了一跳。
因为只开了她这边一盏壁灯,上面的光线很暗。
她打开手电筒,照过去看,是他坐在上面一层的台阶上。
“我进来,看看书。”其实这句纯属是废话,进来不是看书,还能是什么。
“嗯!”他黑色的大衣垂在台阶上,她走过去的时候尽力避开,但还是晚了一步,腰突然被抱住的时候,又被吓了一跳。
“你那时候是在哄我?”他两只手握住了她的腰,往自己怀里带。
她震惊地跌坐在他腿上,动弹不得。
“是我外公找过你了?”他贴着她的后颈问。
她浑身僵硬,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还是你觉得我麻烦了?”他一只手去掐她的腰,不轻不重,甚至还有些痒。
“晟少爷?”她惊愕地回头,要从他腿上站起来。
他不肯松手,她两颊涨的通红,声音瓮声瓮气,全然是一副受了欺负的模样,说,“三哥,你放手,我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嗯?”带着浓重的鼻音,声音愈发暗哑。
“三哥,你这是干嘛呀!”她几乎要哭出来了。
他一只手贴上她的脸颊,发出一声轻笑,说,“现在肯叫我三哥了?”
“啪”的一声——
所有动作戛然而止,她怔怔地收回手,起身的时候差点滚下去,一只手将她的腰搂抱回来,将她往楼上带。
到了门口,他将她推出去。
隋心一只手垂下去,几乎半麻,手颤颤巍巍地藏在身后去。
他站在暗处,又背着光而立,看不太清楚表情。
“三哥——”口袋里的手机几乎同一时间响起。
他墨黑的眼眸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一只手伸过来——
她迟楞地往后缩。
手一半在门里,一半在门外,僵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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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灯下立着一道人影。
“你还真来了!”隋心看清了那张脸,简直是哭笑不得。
“是你说自己饿了!”乔桉一根手指勾着打包袋,朝她走过去。
“嗯,乔桉,我是真饿了。”隋心藏在口袋里的手几乎捂住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