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桐晚上进空间清点了一下这段时间卖菜的钱,不数不知道,一数吓一跳,居然有了上万元的存款,十元一张的大团结被她一扎一扎的捆好,然后数了一遍又一遍,她数得津津有味,一点都不嫌烦。
人生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数钞票,而且是数一大堆的钞票,苏青桐深有感触。
一万元在这个时代绝对是一笔巨款。
在八十年代初期,报纸上宣扬得最多的就是万元户,万元户代表改革开放的成功,属于最先富起来的那一批有钱人。
然而在苏青桐的潜意识里,一万元真的不算什么,几十年后,也就是她一个月工资吧,而且她最大的愿望是给家里建豪华的别墅,虽然一万元很多,但建一栋苏青桐心目中的别墅却远远不够,所以,她还得存更多的钱。
四年后的夏天,家里的那排猪舍就会倒塌,她计划借着那个机会给家里动工建房子。
前世因为没有钱,所以还是用土坯砖建两间猪栏,然后拆掉现在她跟妹妹住的卧室建了一间小卧室,只是这排房子没有坚持久,第二年就开始漏雨了,苏青桐觉得再也不能建那样的房子了,要是她能做主,她会建一个气派的农庄。
苏青桐特意打听了一些如今建新房的行情,其实只要三千元就可以建栋两个卧室一个客厅带厨房的红砖房子,苏青桐自然看不上那种很快就会落伍的老式民房,她要建那种欧式别墅,所以,她还要存更多的钱.
临近过年的这几天,尽管有人过来结账,但该有的年货还是得有,幸好父亲的学校分了十斤肉,生产队又网了鱼,足够一家人过一个开心的年。
苏家的年饭向来简单,有鱼有肉就已经很不错,条件好的时候会杀一只鸡,然后买两个猪脚之类的,但今年家里的情况不好,就只有鱼跟肉,幸好苏青桐之前买了香菇跟云耳,又炖了粉条,凑足了六个菜,看着还挺气派。
苏大爷没有外出,他说家家都有一个年,所以要在家里守岁。
苏大爷在家里,儿子媳妇肯定得跟父亲吃顿团年饭,苏大爷也没有推辞,吃饭的时候,给了三个孙子一人一块钱的压岁钱,这一块钱在饭后就被苏秀乾收走了,换成了一人一毛钱。
苏青桐有种感觉,这一毛钱不赶紧花掉,搞不好还是会被父亲征用,以前就发生过这种情况。
妹妹苏孜桐大约也有这种忧虑,所以唤上她一起去商店买零食吃,只有花了才是留下来的最好方法。
苏青桐原本不想出去,她如今有钱了,一毛钱真没放在眼里,而且她也看不上代销店的那些低廉货,不过想着到处走走也好,就跟着妹妹去了周家的代销店。
苏孜桐在柜台前想了半天,最后才买了五分钱的五香瓜子,还留着五分钱舍不得用,苏青桐则买了一毛钱的花生糖。
代销店的老板娘笑着说:“还是青妹子舍得,知道吃好的,跟你妈一样,也是一个吃光用光身体健康的人。”
苏青桐上辈子听不出这话的好歹,这辈子哪里听不出她的贬义跟嘲笑,也不搭理她,拿着八颗花生糖就走了。
身后还听到代销店老板娘自言自语的声音:“这孩子,还挺傲的。”
苏青桐心想,我要不是年纪小就不是傲了,而是骂人了,别以为如今开个商店有了几个钱就可以随便编排我母亲,她大手大脚怎么了?又没有吃你的用你的。
大年初一的这一天,苏秀乾跟王雪莲都起晚了,昨晚看春晚都看得太晚。
苏青桐其实已经醒来,一直呆在空间忙她的事情,听到爷爷开大门的声音就出了空间,外边实在冷,她贪恋着空间的温暖,恨不得不出去才好。
苏大爷原本以为儿子媳妇要很晚起床,打算先煮点面条吃,没有想到大孙女已经在灶屋忙碌起来。
苏青桐煮好饭,再把昨天没有吃完的菜热了,又炒了两碗青菜。
正吃着饭,隔壁周家的兄弟过来拜年,见老人孩子在吃饭,苏秀乾夫妻还躺在床上,没有坐就走了。
苏秀乾跟王雪莲就不得不起床了,再睡下去不成样子。
夫妻两个还在吃饭,生产队的人就陆陆续续的过来拜年。
苏青桐手脚利落,又是泡茶又是装烟,又拿糖粒子又摆瓜子花生,将上门的客人招待得相当周到。
当地的风俗是,正月初一上门拜年的小孩子要给糖粒子,大人要招待烟酒跟芝麻豆子茶,女人就要吃瓜子点心。
往年,王雪莲嫌麻烦,从来不做芝麻豆子茶。
但今年苏青桐做了,还买了那种白色的金边茶花大肚茶杯,配着红的黄的白的颜色,吸一口都是姜跟红枣以及芝麻的香味,十分的诱人。
今年来苏家拜年的小孩子明显增多,甚至有几个孩子已经来过一次了,又跟着别的小朋友再来拜一次。
苏青桐挑眉看着那几个伸手问她要糖粒子的孩子,最终还是给了他们,这些孩子都精得很,知道苏家的糖粒子好吃,都想着办法多要几次。
王雪莲其实也买了便宜的糖粒子,但苏青桐总喜欢给小孩子高档糖,大年初一又不好叱责她,只好任由她挥霍,事情发展到后边,左右隔壁生产队的小孩子都跑过来拜年,家里买的五斤饴糖很快就散完了三斤。
王雪莲心痛,到下午就再也不准发高档糖了。
大初一就这样热热闹闹的过去了,到大年初二的这一天,是出嫁的女儿回娘家拜年的日子。
吉满婶在灶前忙碌,一边炒菜切菜,一边跟身边的女儿说话:“七婶子的女儿送了二十块钱跟两瓶五粮液还有三斤猪肉跟四包糖封子,比往年客气多了,也不知道在哪里发了财。”
王雪莲目无表情的看着锅里的红烧肉,良久才说:“不过是嫁了一个砌匠,又有什么好炫耀的,我家苏秀乾可是老师,将来老了有退休金,还可以让孩子接班继续吃国家粮。”
吉满婶听到这里瞟了一眼满脸不屑的女儿,突然就爆发了:“你家苏秀乾是铁饭碗不假,可你们混得还不如一个农村的手艺人,看看你们家欠了多少债。”
王雪莲却有些不耐烦:“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又哪里没有好好持家?我带着三个孩子还要种田种菜喂猪养鸡,附近的女人做的还不都是这些事?”
“是啊,你勤快,家里脏得都插不进脚了,那么多菜土都不够一家人的下饭菜,平时大手大脚惯了,有点钱就要吃掉花光,你们生产队的人哪个背后不说你好吃懒做.........总之都是我的罪,找了你爹,生的孩子个个像他不争气。”
坐在地炉边中枪的吉满爷一顿,狠狠的抽了一口水烟不说话,妻子的嘴里就没有说过他好话,他早就习惯了。
王雪莲回答说:“女儿像爹命好,这不是你说的吗?”
吉满婶顿时噎住:“你是命好,可做你爹娘的我一点都不好,养你这么大,没有得过你一点好,气倒替你受了不少。
王雪莲也不好插诨打趣了,辩驳道:“我家小孩子都在长身体的时候,不给他们吃好点怎么长得高,哪像我们小时候一样,您舍不得给我们姐弟吃好的,除了王必文高点,我们三个都长成了矮冬瓜。”
吉满婶也恼了:“你是说你在娘家我亏待了你?”
王雪莲说:“我小时候吃得好的话,如今怎么会欠吃?我记得十二岁的时候看见隔壁炖鸡汤喝,眼红得不得了,回家吵着要你杀鸡吃,你倒好,养了十几只鸡都舍不得给我们姐弟吃一只,最后怎么样了,还不是被人偷了,你说你这么小气值不值当,辛辛苦苦养大的鸡鸭宁愿给人偷也不给我们几个孩子吃,你还说不亏待我们。”
吉满婶一提起这桩往事就懊悔得咬牙切齿,如今女儿还要掀起这道旧伤疤,顿时气得将锅铲往铁锅里边一丢:“你凭良心说,我虽然没有大鱼大肉给你们吃,但什么时候断过你们的顿数?你不知道那个时候生产队饿死过人,你们姐弟四个能够长大还不是我平时藏着掖着在紧要的关口救你们一条命,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如今倒是埋怨上我了。”
王雪莲见母亲发火了,不敢再说刺激母亲的混账话,连忙说:“我没有埋怨你,那个年代都不富裕,你精打细算是好的,但我不忍心我的几个孩子像我小时候一样馋别人家的东西也没有错,那种滋味我明白,太难受了。”,
吉满婶看了女儿一眼,也就不再说戳女儿心窝子的话了,毕竟是她唯一的女儿,从小心肝宝贝的养到大,哪里舍得真扫她的面子。
灶后烧火的王必光却看不顺眼了,阴阳怪气的说:“你给你孩子吃香喝辣的别人没有意见,可你也不能拖累娘家人救济你吧,有本事别回娘家背谷子了,别跟妈借钱了,你就是吃龙筋龙肉我们都不说你半句。”
王雪莲被妈挤兑就算了,如今被弟弟指责就不干了,委屈的看向坐在地炉子边吸水烟的吉满爷告状说:“爹,你看四伢这样说我,让我这个做姐姐的还有什么面子往娘家跑?”
吉满爷从来就心疼女儿,刚才是妻子跟女儿掐他不好管,如今是儿子怼女儿那就不行了,如是狠狠的瞪了王必光一眼说:“你姐姐的事情轮不到你说三道四,你要看不惯你姐姐回家借谷子借钱,你就给我滚出去,不然闭上你的嘴。”
王必光忿忿不平的说:“你们就贴着她吧,不过是嫁出去的女儿,也不想想我都二十五六岁了还没有结婚,家里都被苏家搬空了,我拿什么结婚?”王必光越说越来气:“干脆我去别人家做上门女婿算了。”
“你想去就去,我们没有拦着你。”吉满爷平素痛爱女儿出了名,当年女儿犯错,也是他执意留下女儿肚子里孩子的性命,要不然,吉满婶三碗坠胎药哪里打不下来一个胎儿。
从隔壁家拜年回来的苏秀乾一走进厨房就感觉到了屋子里边的气氛有些凝滞,想要说的话都收了回去了,这边吉满爷和吉满婶见女婿回来,自然装得一派祥和,只有王必光赌气丢下手里的烧火钳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