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还是果断地拴上了门,赶在九嫂和小丫头来到之前截断她们想要将炎绍迎进门的想法。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故作轻松地说道:“绿意,快去烧好热水,伺候本姑娘沐浴。”
小丫头和九嫂一脸狐疑地看着我,她们的眼神告诉我,觉得我一切正常,又觉得我有那么点反常。
我哪还有胆敢和她们对峙,只得哈哈道:“今日又是去南安王府观礼,又是去驿馆见客,着实累人。”
小丫头到底还是拉着九嫂去给我倒水,拿换洗的干净衣裳,我沐浴之后佯装着冲她们连打了几个哈欠,总算是封住了她们几次合上又几次张开的嘴巴。
熄了琉璃盏内的灯火,我在晚秋冷香的夜晚辗转难眠,闭上眼,脑海里竟是和炎绍在马车里气息暗涌的场景。
一会儿想起他下车之前欲言又止,最后被御夫打断的话,一会儿又想起我在合上扇门时看到他最后的身影。
那身影……又好似不止是那时的身影,应该是无数道身影相互交替地在我脑海里出现。
不能,我不能对炎绍产生异样的情愫,我更不能动炎绍动情,因为……我是炎献的人,他们俩各自隐藏了自己的另一面,让原本对立的他们看上去并无矛盾冲突。
而我,如果……如果有朝一日对炎绍动了心,那么,就会将自己推入最为尴尬的境地。
我整夜反复,几次入睡,又几次惊醒,梦里梦外皆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翌日晨起无力,头疼发热,浑身泛酸,又怕小丫头和九嫂过于担心,只好强撑着梳洗。
小丫头卷起垂于窗前的绸帘,我拥着一层薄衾懒懒地靠在美人榻上,看窗外秋意深浓,庭前的垂藤枝蔓皆已起黄,无事的东风恼人地吹起了满园的落叶,数场秋雨之后秋景再美也是风光难留。
我本想就此偷得半日浮生,不料辰时刚过,宫里的平海不公公又来替炎献传旨,要召我入宫,算算时日我也该是要进宫见见炎献才对。
我整好衣装,强忍着疲倦和不适,临出门前,我拉过九嫂说:“不日我将与明王一起南下,你与小丫头先帮我将行装细软收拾起来,指不定哪日就突然起程了呢。”
九嫂听了后眉开眼笑,说道:“南下好!南下好!听说南边四季如春,你这身子骨啊也不比那位病秧子晋王好多少,去那里对你这样畏寒的人是最好的了。”
九嫂也不问我个中缘由,听说我要与明王一起南下就好似万事皆可一般,自然是欢欢喜喜地去替我收拾行装了。
我坐着马车又至凤西门而下,一路跟随着平海公公去了炎献下朝后就要去的天禄阁。
早有宫婢过来行礼问好,并替我撩起绣以金丝缎帘,正伏案批着奏折的炎献见着我,急忙弃了手中书册,起身绕过黑漆描金的书案,来到我的跟前。
他仍是眉眼弯弯,笑容满面,他看着我,须臾,又摇摇头道:“阿言,多日不见你好似憔悴了些许,身子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