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冠军后,李浩他们被举办方拉去讲了足足半小时的废话。
都是些没有营养的废话,不过,李浩喜欢。
举办方有意渲染气氛,各种马屁好话,处处大屏幕直播着,李浩是欲拒还迎,就只怕没梳好发型。
冠军嘛,若不喜欢舞台的高光,何必去拼得那么辛苦呢?
直到观众陆续散去,举办方才开始正式颁奖。
果然是画大鸡腿的虚假宣传作风。
号称三万元的冠军大奖,除掉那些乱七八糟的虚拟价值和实物奖品,也就只有五千块的现金。
卫彬无奈的摇摇头,虽然早有预料,但对五千块还是有些失望的。
他们现在有五个人口要养,全靠之前李浩的工作积蓄,现在已经剩余不多了。
别人还没什么知觉,而管家的卫彬就开始发愁了。
算了,五千就五千吧。
五千块好过没有,那些真正拿出几万块十几万块的网吧赛,有那个不是请枪手的?甚至直接在后台攻击你,以前还有人奢想打网吧赛来赚钱,被举办方搞过几次后,你才会明白……别人的钱也不是从天掉下来的。
无利不早起,不是有利可图,贼精的商家才懒得理会你们什么狗屁的情怀。
这次杯赛更像是联合举办的活动,一堆乱七八糟的友商虚拟价值奖励,以及友商赞助的库存奖品,五个人都拿不过来,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乱七八糟的当然要多了,若不多,如何弥补三万减去五千的缺口?李浩手里甚至还提着一桶快要过期的婴儿奶粉!
扔了可惜,还是拿回家自己冲着喝吧……谁还不是个宝宝了?
最后,问举办方找了个大纸箱,统统扔进去,让郭岳扛回去。
这次的中型业余杯赛,虽然真实奖金还是很吝啬,但奖杯明显档次高了不少。
银色闪闪的不锈钢,下方搞个空心的大底,越大越好,够大才显得出档次;上方就随便设计个简约的主体,越简约越好,越小越省钱。只要两者的对比不会显得太别扭,就是一个成功的作品了。
当然了,成功的作品,还要懂得合理利用,空心的大底前方刻印着星启网咖杯赛冠军的字样,后方,左侧,右侧,还空着一大片,多难看?直接拿喷涂小黑字,把联合举办的友商全喷涂上去……完美!
就这么一个内行人看着就摇头的奖杯,李浩都忍不住亲上一口。
上次那个塑料做的奖杯,太没档次了。
这次李浩就掏出手机来,拍上照片……发朋友圈!
到底还是有些羞涩,他拍了好几张合影,最后,只上传了一张手托奖杯不露脸的近照,配图就两个字,嘿嘿。
低调!低调!非怂也!
不就一个业余杯赛的奖杯吗?
以后捧起世界冠军的奖杯再嚣张点也不迟,对不对?
李浩发完朋友圈,恋恋不舍的又亲了一口,才把奖杯递回给举办方。
举办方的工作人员满脸黑人问号?递给我干嘛?奖杯是你的啊!
卧槽!这奖杯还能拿走的啊?
上次连个塑料做的都要还回去!
不愧是上一个档次的赛事!奖杯让你带走,那个三万元的巨大支票硬板样张也让你扛走,一路上,别提有多拉风惹眼了。
就是过地铁安检的时候,被拦了下来……算了,还是打车回去吧!
美滋滋过后,李浩唉一声,突然有些后悔发朋友圈了。
他以为奖杯不能拿走才拍照发朋友圈的。
朋友圈里都是些不亲不近的亲戚,不咸不淡的同学,不来不往的朋友。
嘴巴里说着不在意,但内心深处又很想得到他们的点赞和认同。
坐在车上,李浩移魂附体到郭岳身上,心痒痒的,又拿出自己的手机,连续刷了半小时的朋友圈,竟然一个点赞和评论都没有。
唉!除了那些讲究“你点我我点你”的塑料姐妹,谁的朋友圈不是这样子呢?
你这么突然发个奖杯上去,也没人脸,谁知道你是搞什么鬼呢?
李浩患得患失,突然想把朋友圈删掉,又莫名的舍不得。
很想重新发过,又觉得太刻意。
啊!
算了!算了!劳资的冠军,不需要和任何人分享!
李浩关掉维信,把手机塞回自己身体的裤兜里。
他看着车窗外的夜色,苍茫茫的灯光啊!你再亮……又如何遮得住星空的孤独?
很快,就回到了小区。
为了减少路费,卫彬他们已经坐地铁回到家了。
李浩捧着奖杯和支票板,郭岳扛起大箱的奖品,往家里赶去。
小区的远处,满脸胡子茬的吴兴平,伏在垃圾桶上呕吐。
呕吐过后,喝醉的人也清醒了一点。
一抬头,就看到那个人形魔兽……巨大的支票板……路灯下银闪闪的奖杯……
浑浊的眼睛看不太清楚……但喝不醉的内心已经有所了然……
这世界,有风,有月,有人。
而我,只有酒!
仰头一大口。
又苦。
又涩。
踉跄前行。
一个脚跟不稳,摔倒在地上。
他也懒得再爬起来。
如何爬起来啊?
这人生如何爬起来啊?
醉卧在凉透的地面上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阵手机震动。
吴兴平懒得接。
但是,一直响下去。
真烦人!他不得不掏出手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满嘴酒气的粗声大喊,“喂?”
话筒的另一边是一个带着仙气的声音。
怯生生的回道,“爸……”
瞬间瞪大了眼睛。
全是血丝的通红眼球直打颤。
吴兴平一咕噜爬起来,动作过猛,站不稳,又摔了下去。
话筒的另一头听到异响,立即着急的关切道,“爸?你怎么了?”
脆若黄莺的声音,听得人心都要化了。
是啊!心都化了!早就被硫酸化了!只剩下被腐蚀的黑炭还在跳动着!
吴兴平满脸的酒胡子茬都扭曲了起来,“爸?你喊爸?啊!你是在提醒我……你那个野爹吗?”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颤抖了起来,“不是……我……我……叔叔我……”
哈哈哈!吴兴平仰头大笑,凄厉的笑声响切夜空,“好!很好!含辛茹苦十八年!换来一声叔叔!好!很好!再好不过了!”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哭泣了起来,“不是……我……爸……我不是那个意思……”
话音未落,吴兴平整个人都癫狂了,“你是什么意思?啊!是来看我笑话吗?”
“你是想来显摆上个月拿到的网冠?”
“少在那里得意!”
“我告诉你!”
“我已经找到一头魔兽!”
“他会把你撕碎!”
“他会把你踩在脚底!”
“狠狠凌辱你这忘恩负义的……忘恩负义的……!”
就在这一刹那,突然想起……那巨大的支票板……银闪闪的奖杯……
手机啪嗒一声滑落水泥地面上,跌得屏幕破碎,后盖飞起,光影和声音统统消失。
魁梧的大汉痛苦地蹲下去,在悲凉的夜风中,像个小孩子的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