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赵成元!”
我嗤笑,刚刚还在说我,堂堂一个公主,毫无仪态的大吼大叫。宫里的嬷嬷真是不如以往了。
“太子哥哥回去吧,那边的人还在等着你。”看众人频频望来,太子哥哥只好起身离去。
林一如今手艺精进,我难得的吃了半条鱼。饭后便沿着湖边走。呈月湖不远就是灵禅寺,想着这两日该是去一趟。
白英为我披了件月白的披风。
“郡主,天有些凉了,早些回去吧。”我转身看着林奚和众人的嬉笑的样子。
“没事,让他们再玩会。”不期然又看到一棵柳树下立着两人,女的是和安,没有刚才嚣张跋扈,疾言厉色。却是一脸娇羞的说着什么,男的面无表情,不是那越灵深有又是谁?
奇怪?越灵深脚踩两只船?不能啊,那俩虽说是表姐妹,和安好歹也是公主。路过他们往回走,我是当作没看见的。不想插手这三角恋。谁知天不遂人愿。
“赵成元!你站住!”和安厉声道。关我什么事,难道越灵深不喜她而钟爱那位郭姑娘?
我实在是很长时间都不想再想听到她叽叽喳喳。也有些生气越灵深摆平不了她。似笑非笑说道:
“你再敢在我面前咆哮,你信不信我让你半年出不了宫门?”说完给了她一个你要不要试试的眼神,她大约是想到了曾经的教训。只恨恨的看着我,不敢再开一口,我转身离去。身边传来脚步声。
“郡主真是威武。”我略一停,看向他,张口道:“比不得你风流潇洒。”身后传来低低的笑声。白笺欢快的向我跑来。
“郡主,咱们再捉些鱼带回去吧,回去自己烤着吃。”
“你学会了?”她撇撇嘴。我知她只是喜欢这在外游玩的感觉,即使拿回去让林一烤,她也不会觉得有在湖边烤的好吃。摸摸她的头。
“以后再来。”她遂又高兴起来,兴奋的同我讲,她其实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只是不懂得火候,需要勤加练习。梁伽跟着蝉子走向我。
“多谢郡主的鱼。”我见她礼仪如行云流水般,很是自然标准,像是刻在骨子里的,眼睛也很是干净清澈,大大方方的看着我。也听林奚说这位梁伽姑娘曾被灵禅寺的高僧批过有国母之相。此刻仔细一看,果然如沐春风,让人见之不忘。
“不必,你很好。”她大概没想到我会那么对她和颜悦色,和对那两位的很是不同。看了蝉子,又看着我笑,这一笑化去了我方才的些许不快。太子哥哥真是好福气。
“也多谢你的点心。”我很是确信平日蝉子带的点心都是出自这位姑娘之手。
“成元怎么知道的?我每次带的点心正是妹妹做的。”蝉子一脸笑意。“很像。”见她二人不解。
“阮阮说像什么?”太子哥哥不经意来我身边。我带着赞赏的目光看向梁伽。
“灿如春华,皎如秋月。”梁伽看到太子哥哥看向她,这才有了些不好意思。
“成元可是很少夸人。”蝉子向梁伽说道。梁伽看向我目光似是有感激。一众人往回走,我见天色不早了,遂道:
“太子哥哥我们要回去了。”
“好,我们一会也就要回了。”说完众人皆行礼。我回头寻林奚,只见他在远处和越灵深说着什么,还时时望向我。说了许久,随后又向越灵深拱手施礼。
回去时我靠在马车上闭目不语,林奚以为我太累了,拿了个软垫放我身后,挤在我身边。怕我睡着了会摔到。许是众人都累了,也无人说话,车子晃晃悠悠,我渐渐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黑,室内已掌灯。肚子咕噜一声,白芷一笑:
“郡主饿了吧?已经戌时了,听白英说郡主白日吃了不少东西,晚上就吃碗面吧,好克化些。”说着为我披上衣服。吩咐人去煮面。端了杯水放我手里。我喝了口水,问道:
“他们都离开了?”
“世子送到府门口,郡主在车上睡着了,我见你大约是累着了,就没叫你,让云一抱进来的。”
“嗯,我今日见到蝉子的妹妹了?”白芷问道:“是那位未来的太子妃?”我点头。
“像你一样,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郡主这些日子比以往开怀许多,就是应该多接触接触其他人,以往只是和世子和梁公子一起出入,他俩以后会经常出入军中,到时候只剩郡主一人不是很孤单吗?”白芷拿湿布与我擦了手。又道:
“我看那位小公爷也很是不错。”接过白微手中的碗,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面放我面前,一颗煎蛋,几颗青菜,少许葱花。真是甚合我意。我顾不得答她开始吃起来。
一碗面下肚,胃里暖暖的。一时无睡意,歪在塌上正要看书,白芷拿过我手中的书。道:
“郡主夜间不要看书了,容易伤眼。”我看着她。
“世子和梁公子过几日就要离京了,可要为他们准备什么?”我想来想去:“你看着准备吧,过两日陪我一趟灵禅寺。”
“好,郡主早些洗漱歇息吧。”谁知收拾完躺在床上却无睡意,是刚才睡多了,躺在床上看着帷幔,帐内只些许光亮,闭眼睁眼,又闭眼,黑暗中好像闪过越灵深的那张脸。原来,男子的长相也可以用“惊艳”这个词形容。
第二日,照旧去学安宫,午间在临宴居用饭时,林奚问我有没有要送给他什么。我低头看看他手中那日从我这里拿走的扇子。说道:
“这个送给你了。”
“啊?早知道我今日就不带它了。”一脸懊悔。众人皆笑。林奚又道:“这扇子还缺个扇坠呢。”然后看向我。
“这扇子是名家之作,从太子哥哥那里拿来的,用不着扇坠。”林奚赶紧翻翻。蝉子也看了看。
“果真是文大家手笔,行之你可要好生爱惜。”
“可我喜欢扇坠。”蝉子道:“你家怎么会缺这些东西,随便找一个不就行了?”
林奚撇了撇他:“说了你也不懂,我要阮阮送我一个”,听着他又这么理直气壮的要东西,我心中叹息。
“以后吧。”他遂得意的看着蝉子。
林奚送我回府时,我道“明日有事,我不去学宫了,明早不用来接我。”
“你去哪里?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你在家好好陪夫人。”他只好作罢,告诉我他实在不明白他娘每日在家抹眼泪,既然那么舍不得,又为什么让他去呢?
我告诉他他以后会明白的。他又交代我许多,后来还说给我准备了惊喜。让我别问,他走后就知道了。我想说我也没打算问。
这两日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些不适,是因为相伴多年的玩伴突然就要离开吗?我闲时也不再说话,时时躺在廊下发呆,也不再去学宫,白芷说我这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我这鱼委实没打多少。
到了林奚临行的前一日。我还在廊下躺着,林奚和蝉子来寻我,说今日越灵深在小竹楼给他们践行。我问道:
“蝉子也是明日启程?”蝉子点点头道:“嗯,我娘说早些出发,早些回来,她担心北疆冬天太冷,怕我第一次去不习惯,想着让我下大雪之前回来。”
“哦”这次是真清静了。
“阮阮快走吧,灵深兄一定等急了。”然后拉着我往外走。我冲白笺招招手,白笺欢欢喜喜的跟上。
一行人到了小竹楼二楼,众人落座,菜已经上的差不多了,我却看到桌子上有一盘糖葫芦,看了一眼越灵深,他笑的意味深长。白笺正要吃,我道:
“饭后再吃。”白笺只好放下。林奚看着白笺道:
“对,你还在长身体,该多吃些饭,你不知道你小时候有多瘦,跟个小鸡崽子似的。”顺手给白笺夹了个鸡腿。
然后吧啦吧啦说白笺当时有多瘦弱,很怕养不活,后来众人每天精心照料,没半年便长得白白胖胖,很是招人喜欢。白笺不顾他的喋喋不休,无论谁夹给她的通通吃光。
饭后,我拿出昨日去灵禅寺求的平安福,递给二人。林奚很是欢喜:“阮阮你昨日去灵禅寺求的吗?”翻来翻去查看。
“嗯。”
“你放心,我们一定平平安安尽快回来的”。
“好。”
林奚又与蝉子向越灵深道谢。下楼前,越灵深把糖葫芦递给白笺,白笺也高高兴兴的道谢。
临上马车前,林奚又嘀嘀咕咕的和越灵深说些什么。越灵深望着我浅笑。
“灵深兄,就此别过了。”林奚拱手。
马车往回走,林奚看着我道:
“阮阮,我真是舍不得你。”蝉子也一样的表情。
我道:“明日我就不去送你们了,你们方向也不同。”两人互相看看,点点头。离别的气氛开始蔓延。一时之间无人开口说话。快到府门口。
“阮阮,今天是和我们一起出门,你日后出门可不能只带白笺一人,她还是个孩子呢。”正吃着糖葫芦的白笺闻言道:
“我以后会多吃点,我会快点长大的。”众人皆被她逗笑。化去了一丝离别之意。到了府门都下了马车,白芷她们迎上来。
“世子这是厨房做的糕点,路上带着吃。”林一接过食盒。又递给了梁平一盒。
“梁公子这是给你的披风,虽然现下有些厚,不过北疆冷的早,可能会用的到。”蝉子接过道谢。
“怎么没有我的?”林奚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