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郡主，越国公府小公爷来了。”

越灵深？他这个时间来做什么？我示意南星去请。也未离开躺椅。静静地等着。

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风无限。

不多久身后传来脚步声。

“原来郡主平日在家是这个样子。”我转头看向他，君子临世，姣姣如月。

“何事？”他看向白芷和南星，我想着这大好的月色，两人不去赏月太可惜了。

道：“出去吧，无事的。”白芷看了越灵深一眼，行礼，越灵深颔首。见我不言语，他只好道：

“郡主一样是如此吗？”我不解，他坐在我旁边道：

“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吗？”听他如此说，我却不知如何答了。他拿起我身边的杯子为我斟酒。我一口喝下。他笑道：

“你别介意，行之再三拜托了要我时时照看你，接你去学安宫那日你却午时回了府，第二日来接你，府中人说你不在。”我细想，我记得我让人告诉他了啊，难道他觉得此举有损了他的颜面？

我叹息。继续喝酒。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一杯我一杯，不一会两壶酒见了底，我隐隐感到些许醉意，却看到他神色如常，心想也是，这点果酒对堂堂小公爷又算的了什么。

他又盯着我：“郡主想不想找个绝佳的赏月之地？”这府中哪里赏月不一样，难道他就能找到更好的地？我不信，眉眼含笑：

“好啊。”他不期然我会突然那么温柔，愣了一下，随后看了看我的脸，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着拉起我的手，环着我的腰，我僵住，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飞上了屋顶，随即放了手。

我站在屋顶向远望去，望不见尽头的房屋鳞次栉比，统统笼罩在月色下，给这繁华的京中添了几丝神秘。

琼楼玉宇，心向往之。果然，是比在院子里的景色好许多。

看到他施施然的坐下，感觉自己有些站立不稳只好坐下，谁知坐下的时候歪了一下，正好歪到他身上，我又闻到了梨花香，很是好奇，索性又近了些去闻，他扶住我的肩膀往后推，我一把抓住他，瞪了他一眼：

“别动！”又近身去闻，奇怪，没见到他带香囊啊。耳边传来他的呼吸声，他抓住我的手，不自觉的凝视他，他的眼睛好像星星，会发光的样子。

“越灵深，你的眼睛真好看。”这是我那日记得的最后一句话。

后来，后来便不记得了。等到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的辰时。

“郡主醒了？要起吗？”白芷挑起帷幔说道。

“嗯，今日要去学宫。”我突然想到我昨日是在屋顶上和越灵深赏月的，后来怎么回屋的？

“我昨日怎么回来的？”白芷看我的眼神有些不自然。

“是小公爷送郡主进来的。”遂给我更衣。看来是果酒喝多了，也会醉，竟一点也不记得。

出了府门，看越国公府的马车停在府门口，明飞施礼挑帘。我只好上车。越灵深正闭目眼神，我坐下了他才睁开了眼。我淡然的看向他，他却深深的盯着我，他不言不语的只盯着我是什么意思？他见我眼中闪过疑惑，叹息一声，些许失望的样子，又闭上了眼。

我遂也靠在马车上，一路上皆未言语。进了学安宫分道而行，春晖堂已是坐满了学子，只空着后面的那三张桌子，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收拾东西。

“听说张老夫子已经致仕了。”学子开始课前的议论。

“说是致休，其实不尽然，好像是太傅说既然张老夫子年纪大了，学子顽劣，怕是不堪重任，不如回去颐养天年。”

“是，我也听说了，张老夫子回府后府里又请了大夫呢。”

一人又道：“夫子一生教学，却没想到晚节不保。”

“你小点声。”原来，以后不用见到那老迂腐了。

“纪泽兄你昨日宫宴怎么没去？也没见到尚书大人去？”一人问道。

“家中有事，不宜参加宫宴。”

“纪泽兄，你昨日没去，不知道宫宴上发生了大事。”旁边没去的急忙凑近等着。

“皇后娘娘有意让越国公府小公爷尚公主，就是皇后娘娘所出的身份最高贵的那位和安公主，可越国公就是不接话，小公爷更是不语，皇后娘娘脸色很是难看，圣上自然也不能强人所难，毕竟那是国公府，世代簪缨，守护我朝。”

“不对啊，我听说小公爷回京的时候是和郭家姑娘同行的，皇后娘娘怎么会让小公爷尚公主呢？”

“不知不知，我们还小，我父王说我这一辈子什么都不要考虑，只管坐吃等死”

“哈哈，哈哈哈哈~”

“咳咳”笑声戛然而止，杨夫子板着一张脸进来。

“今日作画，山水花草皆可，交上来就可以走了。”众人遂开始忙活。

我想起那日在梵音山上看到的风景，不就是一副山水画吗？

磨墨，铺纸，半盏茶时间一副梵音山水图跃然纸上。我放下笔。杨夫子转到我身边。捋着胡子眼中带着满意的笑意：

“可要老夫交于宋晔？”我想着既然杨夫子愿意代劳，我也不必再往小宋大人那里跑。施礼颔首，收拾东西在一众人羡慕的目光中离去。

许是出来的太早，临宴居尚无一人，只云一与我，好在这次云一知道吩咐府中的人来送饭，看着平日不甚宽敞的桌子如今只二人坐这。心里还是有些失落。快要用完饭时才陆陆续续的进人。身边一人落座。越灵深看我一碗饭已快要吃完，端了盘切好的梨子放我面前。

我拿起梨子尝了一口，又脆又甜，又开始“咔吧咔吧”的吃起来。

吃到一半盘子被端走。

“不可吃太多，太甜了。”我看着他不语。他叹口气。

“行之说你平日吃甜的太多，让我注意不要让你吃太多。”

“那你怎么还带？”他张了张嘴。又道：

“总之，你少吃点。”这语气跟白芷的好像。

怎么都不允许我吃那么多甜食，却还是每日都做。

下午上了一节课后，我便收拾东西往外走，刚走至门口，却发现越灵深在门口等着，远远近近的人皆交头接耳。

还看到纪泽站在人后，时不时地望来，见我看到他立即躲在人后。难道你藏在人后我就看不到你了？要看不能大大方方的看吗？躲什么？

我早已习惯了别人的议论，总之不敢挑衅就是，遂也不理。直接往外走。

“行之昨日来信，怕你一个人太闷了，请我带你去城外转转，跑跑马。”林奚除了要给家里写信，还要给我写信，如今还给越灵深写，难不成他闲着的时间都用来写信了？想起昨日他带我赏月，我不忍弗他的面子。问道：“去哪里？”

他笑道:“回京未曾去过绘云山庄，不知郡主肯不肯带我进去？”

果真，和林奚相处久了，就会学到他的一分真传。我心想，你昨日应下皇后，今日还用求我吗？不曾想脱口而出：

“那你怎么不尚公主？”他愕然，随后有些愠怒，难不成他真是对那位郭姑娘情根深种？是我不该提。他不语，我遂也不语。良久听到他叹息一声。道：“明日巳时，我来接你。”

“好。”

云一欲言又止，我轻轻道：“无事的。”

第二日辰时众人见我饭后并不起身，知道我估计又不去学安宫了，白芷在绣她的嫁衣，白微在旁边观看。白英去了校场，只白笺一人无所事事在我跟前晃来晃去，我心想，这孩子是不是憋疯了？道：

“你去校场挑两匹马，一会随我出去。”白笺欢欢呼呼跑出去。白芷看向我：

“郡主只带白笺一人吗？可是和小公爷一起出去？”我点头，她遂不言语，诚然，她也是很认可越灵深的武艺。

一行四人出了城策马扬鞭便跑起来，通往绘云山庄的道路很是宽敞，并排四人也绰绰有余。白笺欢喜的说道：

“郡主，我们比赛吧？看谁先到绘云山庄？”不用比，我认输，我怎及你天天在校场？可看着白笺就像放出圈的羊，只好道：

“好，你到了去安排饭食。”她未在意我说的话，听见我说好字，便快马加鞭，简直一转眼就看不到身影。

“明飞跟上！”身后又飞出一人一马，转眼也不见了，我心中暗赞，不愧出身国公府。这骑术怕是与白英不相上下。

秋意正浓，两边的树木渐渐变色，层林尽染，天高云阔，心中的阴霾渐渐消散，我便慢了下来，只让马儿随意的走，身下的马却去寻路边的草去吃，不走了。我呆住。

难道马儿也被关疯了？

“哈哈哈哈~”越灵深却是无情的在旁边笑起来，我拍拍马脖子，马儿马儿，你给本郡主丢人了知道吗？

突然座下的马显出不安，来回乱晃，我看向越灵深，只见他肃起面容，甚是慎重，我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却看到高坡上有两双眼睛，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是狼！

离大道这么近？怎么会有狼？座下的马儿似是天性使然，快要站立不住，我心中渐渐不安。

“跑！”越灵深说道。我紧张的看着他。见他紧锁眉头。突然，他狠狠一鞭子打在我座下马儿身上，马儿“嘶”的一声就狂奔起来。

“越灵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