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并不是朱祁镇不见,钱淑娴就会走的。她今日既然来了,便是打算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
“皇上,臣妾有要事求见!”见朱祁镇不肯相见,钱淑娴索性在外面大喊起来。
“皇后这是在做什么,你还不快些出去让她住口。”朱祁镇听到了钱淑娴的喊叫声,他立刻斥责九道。
九却极为为难,对方毕竟是皇后,他如何能让她住口?
当然,朱祁镇并没有那么好心要替他解决这个问题。他要做的只是发号施令,至于怎么去解决,那就是九自己的事情了。
“皇上,想必皇后娘娘是因为奴婢的事情才来的,奴婢还是回到清宁宫去吧,免得污了娘娘的眼,也影响鳞后和睦,这样,奴婢的罪过可就大了。”
钱嘉玥故作楚楚可怜之状,她只盼着朱祁镇能先放她回清宁宫去,现在对她而言,一切事情都得等到她去看过太皇太后,确定她老人家无碍之后才能再议。
“你就在这里歇着,朕倒要看看究竟谁敢难为你!”不料,钱嘉玥的这一招却是适得其反,反而成了激将之法,惹得朱祁镇与钱淑娴较起劲来。
“皇上!”这时,钱淑娴已经不顾外面宫女太监的阻拦,硬生生闯了进来,正看到钱嘉玥被朱祁镇亲自扶着坐在皇上的龙榻之上,想到自己身为皇后都未曾留居过皇上寝宫,一时之间,嫉妒之心油然升起,难以压抑。
毫无预兆地,钱淑娴冷不丁走上前去,当着朱祁镇的面,狠狠甩给钱嘉玥一个耳光,并怒声呵斥她:“不知廉耻!”
钱嘉玥本就迷迷糊糊的,这会儿又突然被打了一个耳光,只觉得眼冒金星,耳朵里“嗡嗡”直响,半边脸先是麻木,然后才感觉到火辣辣的疼。她一时反应不过来,竟然只是捂着脸看着钱淑娴,却愣是什么也没出来。
钱淑娴素来知晓钱嘉玥并不是个忍气吞声的性子,若是别人打了她,她必定会十倍百倍讨回来,刚才不过是一时冲动,冲动之后也多少有些后悔。
一则,这毕竟的当着朱祁镇的面,自己好不容易树立的贤后形象就这样没了二则,如今太皇太后还健在,钱嘉玥有所依傍,自己即便身为皇后,其实许多时候也奈何她不得。
但钱嘉玥这样的表现,令钱淑娴意外之余,也使得朱祁镇心疼不已,他眼睁睁看着钱淑娴丝毫不顾及自己在场,就这么过来打了钱嘉玥,本就十分愤怒,再加上钱嘉玥的模样着实可怜得紧,骤然升腾起了怜香惜玉之心。
“皇后,你是疯了吗?”朱祁镇直接把钱淑娴推开到一边。
钱淑娴被推了一个趔趄,若非秋颖扶着,只怕她这会儿已经一屁股坐在地上了,因而,她不免因委屈而愤懑不平:“皇上,臣妾乃是皇后,统管六宫,不过是惩罚了一个奴婢,您何必如此?”
“皇后,好大的威风,你的确统管六宫,但你统管的六宫,是包括了清宁宫,还是包括了乾清宫?”朱祁镇没想到钱淑娴居然还会反驳,一时更加气恼。
钱淑娴哑口无言,的确,无论是清宁宫,还是乾清宫,她都是管不得的。
“皇上,奴婢没事。”钱嘉玥故意把手从半边脸上拿下来,刚才钱淑娴那一巴掌力道极大,而她又皮肤白皙,自然是会在她脸上留下一个十分清晰的巴掌印的。
“半边脸都肿了,还没事?”朱祁镇一边招呼九着人去打冷水来,一边冷眼看着钱淑娴,“平民百姓之家,若正妻善妒,合七出之条,便应休弃,咱们皇室虽未有先例,却也不能纵着你,左右起初祖母定下的皇后人选也并非……”
“皇上,臣妾知错了。”钱淑娴听出朱祁镇想什么,在他把话出来之前,便已经跪下认错求饶了。
“皇上请三思。”钱嘉玥也听出朱祁镇的言下之意,不知是不是姐妹之间还是有些心灵感应的,她几乎与钱淑娴同时开了口。
“嘉玥,你要知道,朕这是在替你出头。”对于钱嘉玥的行为,朱祁镇自是不能理解,他颇有一种好心没好报的感觉。
“嘉玥明白,但皇后娘娘并未犯错,她今日这般对待奴婢,也只是想要维护皇室体统,唯恐奴婢平白污了皇上您的清誉,娘娘一番苦心,还望皇上体谅。”钱嘉玥言辞恳切,看起来十分真诚。
别是朱祁镇,就连钱淑娴都忍不住抬起头去看她,眼中尽是意外。
朱祁镇看看钱嘉玥,又看看钱淑娴,叹了口气,感慨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啊?皇后,你呢?”
未料想自己会被突然提问,钱淑娴一时不出话,稍稍迟疑了片刻,她才叩首道:“臣妾知错了,请皇上原谅,日后臣妾定当时刻不忘自己的身份,谨言慎行,恪守本分。”
朱祁镇沉吟片刻,似乎是在权衡什么,最终,他没把刚才没完的话出来,只是点零头:“既然如此,朕希望皇后能够言出必行,日后莫要忘记今日在朕的面前保证的才是。”
“是。”钱淑娴再次叩首。
“现在皇后不妨,你今日擅闯朕的乾清宫,究竟所为何事?”朱祁镇似乎笃定了钱淑娴今来求见并没有要事,所以想要故意为难她一下。
谁知,钱淑娴还真的是有事才来:“启禀皇上,近日宫中颇多传言,实在是不堪入耳,臣妾想着无论如何都该让皇上知晓此事,这才特地前来。”
“什么传言?”朱祁镇皱眉,想着自己平日里并算不得什么高高在上,为何自己竟毫不知晓。
钱淑娴突然朝钱嘉玥看了一眼,眼神之中多有戒备。这眼神让钱嘉玥心底一沉,心想,该不会是与自己有关吧?若真是如此,那钱淑娴今日此举,倒是一个现实版的农夫与蛇的故事了,自己才刚刚帮助她保住了皇后之位,她便是如此对待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