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朱祁镇去喝茶的空当，钱嘉玥转头去看小九，发现他跪在地上，满脸写着生无可恋。

但钱嘉玥却收回了目光，不再去看他，而是转向了朱祁镇：“皇上觉得今日这茶如何？”

“当真不错，难怪祖母在世时，总说你蕙质兰心，只可惜，朕倒是很少有这般待遇啊。”朱祁镇故意这样说。

钱嘉玥却只是笑笑，然后像是无意之间看到了小九似的，缓缓开了口：“小九今天这是不会看眼色，惹得皇上不高兴了吧，不如皇上看在这杯茶的份上，也看在他小小年纪却服侍许久的份上，饶他这一次，如何？”

听到钱嘉玥的话，小九心里立刻充满了感激，但他却不敢表露出分毫来。

不知怎么的，朱祁镇听到这话，又看了看钱嘉玥，突然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这么一笑，笑得钱嘉玥有些莫名其妙，她不由一头雾水地看着朱祁镇：“皇上在笑什么？”

“你自己不过才十三四岁，总是把自己说得老气横秋，好像一个老人家一样，整日说旁人小小年纪，小九分明还大你两岁，你是怎么瞧着他小小年纪的？”朱祁镇丝毫不掩饰他对钱嘉玥的嘲笑。

钱嘉玥反应过来，她总把自己当作一个二十四五的人，所以，小九他们这些人在她的眼中，总会被当作小孩子。至于朱祁镇和朱祁钰，之所以能够“逃过一劫”，大概要归功于他们的长相了。

“我……”钱嘉玥被朱祁镇嘲笑，她显得有些尴尬，尤其是在她反应过来之后，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很少看到钱嘉玥这种张口结舌的局促模样，朱祁镇十分得意，他一个转身，坐回了龙椅上，翘起二郎腿来，洋洋得意地看了钱嘉玥一眼，然后目光又转向了小九的身上。

“罢了，既然今日你运气好，朕便暂且不同你计较了，你先退下去吧。”当目光移到小九的身上时，朱祁镇眼里的温度已然消失不见，他的声音也是冷漠的。

“是。”即便如此，小九内心依然已经是欢天喜地了，与此同时，他的心里也对钱嘉玥千恩万谢起来。

“没想到，你居然会特地来替他解围。”小九走出去之后，朱祁镇毫不客气地拆穿了钱嘉玥的来意。

钱嘉玥朝芽儿使了个眼色，芽儿会意，便拿着空空如也的托盘退了出去，殿中只剩了钱嘉玥和朱祁镇两个人。

“若说是解围，其实倒也算不上。”钱嘉玥无所谓地笑笑，“皇上身居高位，只怕不知道，其实下面的人有些时候不过是想要好好地活着罢了，无论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只是想要活命而已。”

“朕怎么觉得你似乎是话里有话？”朱祁镇若有所思地看着钱嘉玥。

“没什么，不过是有感而发，毕竟，奴婢也只是个仰人鼻息的下人，更能体谅他们吧。”钱嘉玥悠悠叹息了一声。

“你可以不必仰人鼻息的。”朱祁镇又想要旧事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