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在前面掌着灯,四名禁卫军护卫在旁,朱祁镇和钱淑娴并肩朝着净房的方向走去。
此处不同于他们常去的地方,宫道狭窄了许多,房屋也低矮紧密了许多。
走过一个转角,空气中开始弥漫着明显的臭味。
别是朱祁镇和钱淑娴了,就连九和那几名禁卫军也开始皱紧了鼻子,屏住了呼吸,只是,他们不敢当着皇上和皇后的面,光明正大地去捂自己的鼻子而已。
“皇上,这里……不然咱们还是回去吧,若是您当真想要见一见这个宫人,明日让他洗漱干净了,到乾清宫去拜见您,也是可以的啊。”
越往前走,味道越浓郁,钱淑娴虽然用手帕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可那味道像是会拐弯似的,直往她的鼻子里钻。
味道实在是太重了,以至于钱淑娴忍不住要干呕起来。
朱祁镇其实也受不了这里臭气熏的味道,他也开始用手去捏鼻子了。可是,固执的他,还是继续往前走着。
几名禁卫军互相看看,面露为难之色,可是,皇上没有发话,即便前面是龙潭虎穴,他们也得坚定勇敢地走下去,更何况只是有些臭烘烘的恭桶而已。
“皇上?奴才给皇上请安。”终于走到了净房的前面,福贵还在挽着裤腿和袖子,奋力刷着面前的恭桶。
看到是朱祁镇来了,福贵急忙把自己手里的刷子和恭桶往旁边一扔,也顾不得水溅了他一身,只是慌慌张张地把手往衣服上蹭了蹭,然后跑到朱祁镇的面前跪下叩头。
春夏之际,夜里还有些凉,可福贵干活干得满头大汗,与披着披风的朱祁镇形成了贤明的对比,二人简直不像是生活在同一个季节。
“福贵?”借着九手里打着的灯笼,朱祁镇起初只是觉得这个太监很眼熟。
好一会儿,他才认出,这人正是从前在他身边服侍,后来被他亲自打发到这里来的福贵。
福贵还在跪着,听到朱祁镇叫他的名字,他立刻连连点头,几乎要热泪盈眶:“是,皇上,想不到您还记得奴才。”
而九看着福贵的样子,想起了先前朱祁镇对他的警告,不由得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心头再次庆幸,那日轮值的人是福贵,而不是他。
“站起来吧,”朱祁镇想起当初是为何将福贵给罚到了这里来,似乎是觉得有些愧疚,“你刚才可有听到什么声音?”
福贵千恩万谢之后,才站了起来。
听到朱祁镇的问话,他却整个身体颤了一颤。
“皇上,不过是一个发了疯的老宫女,想不到居然惊扰到了您。”
如此回答,便是承认了,刚刚发出哀嚎的人就在此处。
“宫女?”这个结果却让钱淑娴皱了眉。
“宫女年满出宫,这是规矩,怎么还会有老宫女在此处?”
“这……奴才不知道啊。”福贵一脸无辜的表情,只差再次跪在地上来明自己是清白的了。
可是,他越是紧张,朱祁镇便越是觉得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