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已经交代了那么多事,你为何选择了隐瞒,不告诉他?”伯颜帖木儿问。
钱嘉玥知道,他口中的他,是朱祁钰。
其实,这件事除了他们二人之外,钱嘉玥甚至连林远、冬青以及日日陪伴在她身边的紫珠都一并隐瞒了。
他们几人只知钱嘉玥趁夜送走了祥福,可他被送去了何处,又是何人带走了他,他们都一无所知,而向钱嘉玥问起的时候,钱嘉玥却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坦诚相告,反而选择了缄口不言。
“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了。”钱嘉玥回想着祥福的话,她十分笃定的是,他吐出来的这些,其实是动不了太后的根基的。
近来,钱嘉玥愈发不得不承认,她终究还是太自以为是了,胡娘娘用了一生也没能斗得过的人,她凭什么以蚍蜉之力去撼动太后这棵根基深厚的老树?
“你如何能确定,你让祥福在那善堂待着,他便会老老实实地在那里待着?你难道就不担心他会出卖你吗?”
伯颜帖木儿面露担忧之色,对于这个太监,他的印象并不怎么样。只不过钱嘉玥既然找了他帮这个忙,他自然应该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不会。”钱嘉玥十分自信,且笃定。她浅浅一笑,在烛光之下,伯颜帖木儿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姑娘与他初见之时变得不同了。
初见时,这姑娘虽然与他以为的中原女子不同,却只是个涉世未深、心思单纯的姑娘。可如今,他却觉得,不过一年多的光景,她好像长大了很多。
这一年,她经历了些什么?伯颜帖木儿看着钱嘉玥,不由得陷入了沉思郑
而钱嘉玥,虽然发现了伯颜帖木儿在看着自己,但也不发问,不话。
愣了一会神,伯颜帖木儿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了,他急忙恢复了神色,然后继续刚才的话题。
“何以见得?”
“很简单,因为他想活。”钱嘉玥还是刚才的表情,脸上挂着淡定从容。
“想活?”伯颜帖木儿有些不明白了,他不懂祥福想不想活跟他刚刚提出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他如今连双手都没了,若是离开了善堂,你觉得他有能力活下去吗?”钱嘉玥反问伯颜帖木儿。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可你为何认为他不会被人发现?如果他被人发现了,这对你而言就是一件麻烦的事情。”这是伯颜帖木儿现在担心的。
“唉……”钱嘉玥叹了一口气,“这就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了,若是他当真被发现了,也只能听由命了。”
虽然钱嘉玥觉得根本不会有人去关心一个太监的死活,但这个人毕竟多少还是特殊些的。她虽然做了些准备,却依然心中没底。
现如今,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现如今的情形,你当真不再考虑一下我先前的提议吗?”伯颜帖木儿旧事重提。
这一次,钱嘉玥并不像之前那样拒绝,而是陷入了沉默。她微微低下头,眼睛盯着地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