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容珩看来,姬白初的诸多不适,都是因为暑期炎热,人才会恹恹不起。
似乎正是这样,姬白初胃口大开,吃了大半个冰镇西瓜之后,果真没有再睡了。
归为宵禁的缘故,京城的夜晚不总是像今夜这般热闹,但是今夜例外,花灯节热闹非凡,怪不得林琳那丫头吵嚷着非要今日出宫。
故作风流的林琳将容珩和姬白初扔到了最热闹的大街上,然后就拍拍屁股溜进了花街柳巷,偷喝最烈的酒,调戏最野的妞。
拥挤的街道无法行马车,连护卫都被挤散了,要不是容珩棋高一着,拉住了姬白初的手,只怕这会儿也是被挤到天涯海角了。
只是姬白初的脸色有些古怪,不过容珩并没有注意,他被那些琳琅满目的花灯吸引去了目光,从没见过这些新奇有趣的玩意儿,他很是兴奋。
直到一摸钱袋子,这才恍然记起,管钱的护卫跟丢了他们,于是讪讪地收回了手。
姬白初叹了口气,不喜他这副可怜委屈的模样,付钱买下了两盏鱼鳞花灯,递了一盏给容珩,他心中微微动容,颤着手接下。
行至护城河边,姬白初身上竟是挂了无数条丝巾,比容珩身上的要多得多,纵使关于他的传闻总是血腥,却偏偏有一张妖娆邪魅的容颜,眼波流转,轻易便叫人失了魂。
“十二,你有什么心愿吗?”
出门在外,不能暴露身份,姬白初偷懒截了这么一段做称呼,想着容珩要是心愿太多,花灯不够用,她手上的这一盏便借给他。
“这可不能讲,讲了就不灵了。”容珩一边拿毛笔写着,一边用手挡着,看得姬白初嘴角直抽。
这熊孩子,她手里的河灯就算是扔河里也不给他。
容珩手脚极快地冲到人前,将手里的河灯慎重地送进了那群河灯大军中,等到他回过身来,发现姬白初还捏着那盏河灯,竟是没有一起送出去。
“初白,你的愿望还没有想好吗?不如我帮你想一个如何?”
这容珩也是个懒的,取名直接颠倒。
姬白初正愁手里的垃圾怎么处理,哪里还做细想,直接将花灯塞到了容珩的怀里,触到他手背的时候他似乎还颤了一下,神经线怪紧绷的。
“那我就给你写……和我一样的愿望好了,两个人一起求,一定会实现的!”
惟愿他与她之间,一直相伴终生,不离不弃才好。
姬白初不忍打击他盲目的自信,看着他又一次慎重地将花灯放走,还目送着走远,不知是许下了怎么样的宏愿。
一统天下吧,她猜想。
终于放完了花灯,姬白初松了一口气,只是一想到又要面对一波丝巾攻击,她怕了。
所以她买了两个恶鬼面具,挡下了大半的桃花。
“初白,你看,放烟火了!”
容珩看着夜空中璀璨繁华的烟火,激动地攥住姬白初的手,笑得比天上的烟火还要灿烂。
姬白初也被他的喜悦感染了,宠溺地笑了。
“喜欢烟火?”
“喜欢,以前母妃最爱的便是烟火绚烂的颜色,也是在这样的美景下邂逅了皇上,最后却落了那样的下场……”
容珩怔然地站在柳树下,长身玉立,刚刚还是春暖花开,一扭脸又是满地枯叶,漫天烟火都提不起他的兴趣了。
姬白初看着这个被忧伤包围的少年,握住了他的手,笑着说:“十二,我送你这世上独一无二的颜色,可好?”
容珩愕然地侧过头,只觉得被姬白初握住的手掌格外炙热,连带着心间也涌动着暖流。
他想,这世上独一无二的颜色,他看到了。
姬白初轻轻托起他的手掌,五指在手心摩挲,带起一阵酥麻,容珩还以为这是她哄自己开心的小把戏,低眸便看到掌心浮着一条活灵活现的蓝鳞鱼,游动时候,鳞片流动着夺目的琉璃光彩。
像极了他尾巴的颜色,蓝得那么好看。
再一眨眼,蓝鳞鱼便散做七彩粉齑,风散一片,掌落一片。
他怔怔然地托举着手掌,呢喃道:“没有了……”
姬白初闻言,双手握住了他微凉的手掌,“你再看看。”
手心处传来的温暖让容珩忍不住收紧了五指,再一松开,竟看到了那蓝鳞鱼正全须全尾地望着他,七彩光芒流转,说不出的炫目迷人。
这一次,他紧紧攥住,生怕又是一场虚幻。
“这是送给我的吗?”容珩唇边抿出春风般的笑意,心底不知名的情愫正悄然萌动。
姬白初很喜欢他的眼睛,喜欢那夏日清空一样的澄澈颜色,是以,那点小心翼翼的期待,她不忍打破。
“除了你,还有谁配得上这星辰石?”她轻轻颔首,清眸水波氤氲,飘过的河灯映在她的眼里,“本来是打算作为你登基的贺礼,可是……算了,现在送你也是一样。”
容珩并不好奇那未说明的缘由,因为他开心极了,“谢谢,我很喜欢!传说星辰石能够影响星移斗转,是隐世巫族世代守护,你是怎么得到的?”
“机缘巧合。”姬白初一语带过,亲手将那星辰石挂在容珩的脖颈间,细细叮嘱道:“星移斗转之力不过是传说罢了,不过星辰石对鲛人一族最大的用处,还是隐匿气息,你须得时刻带着,沐浴也不得摘下。”
容珩的脸颊浅浅擦上一丝粉红,墨蓝的眸子雾蒙蒙的,他感受着那时有时无的触碰,心跳得越来越快,似乎要从胸腔跳出来。
这种感觉很陌生……
“初白,我好像中毒了。”容珩呆呆地捂住心口。
姬白初刚刚站好,听到他这话,眼皮一掀,淡淡道:“忘了说,星辰石可避百毒。”
“……”容珩抿了抿唇,倔强地坚持道:“可是我在真的有些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头疼?风热?还是走太久,累了?”
姬白初扬眉浅笑,抚上容珩的脸颊,犹如温玉相贴。
“不是,是心跳得好快,我……我会不会有心疾?”容珩握着姬白初的手,从脸颊处移到胸口,还怕她感受不到似的,用力地按了按。
姬白初很是配合地隔着衣衫摸了他一把,不出意料地感受到,他的心跳更快了。
“十二,你怕痒。”她看了容珩一眼,脱口而出。
容珩,“……”
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是也不知道反驳什么,只是觉得不对,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