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纯戴着呼吸机,薄薄的水雾氤氲了氧气罩,也模糊了她的大半面容,黯淡地蒙上了一层灰。
她就这么静静地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宛如泥塑。
席岩的视线触及这一幕,心尖仿佛扎进了一根极细的牛毛针,瞬间的刺痛对他来还能承受。
“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席岩放轻了声音,也不敢打扰这样仿佛一触就会碎的脆弱。
“……”
没有人回答。
席岩这已算是罕见得主动低头示好,然而纪纯却并不买账,这让他多少有些恼火,却又碍于某种矛盾的情感而没有发作。
站在席岩身后的章江将这一切都瞧在眼里,什么都没,只是径直走到床尾拿出了记录板,还时不时扫一眼那些亮着红黄蓝绿灯光的复杂仪器设备。
“纪纯,我知道你醒了,可如果你不话是因为气我与周洇联系,那就大可不必,因为我和她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席岩的语气渐渐变得激烈,完他就后悔了。
还不等他再些什么,纪纯突然就睁开了眼睛。
那种冰冷与陌生,掀不起一丝波澜的平静刺得席岩什么都不出来了。
“哦,我知道了。”
季纯的声音有些沙哑,力道却很轻,飘忽着,让人难以捉摸。
“你知道什么了?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席岩看不过季纯这木头人一样的反应,胸中锁着的野兽便咆哮着挣脱了理智。
季纯皱了皱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浮上眉间,席岩忽然生出一种就要被放弃掉的恐慌福
“对,我是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你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哪怕是一句话,一个表情……后来我以为你变得在乎我了,结果是我自己变傻了。”
“不过我决定从现在开始,聪明一点,你爱找谁找谁,滚吧,我不会再给你这个王鞍欺骗我的机会!滚!”
突然的爆发,让人吓了一跳。
席岩看到的是因为季纯激烈动作被带倒的输液架,离病床最近的章江,看的的,却是季纯藏在被子下紧紧攥着的手掌。
终于还是闹成了这样……
章江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这两个心高气傲的家伙,高心时候爱的死去活来,生气了就你一口我一口菜鸡互啄,学生之间的你来我往,就算他在一旁看得再心绪翻涌,也只能够在旁边看着。
无能为力。
只是,错过了季纯,席岩就是孤独终老的命,这一点非常重要,希望那个傻子能够明白。
“让我滚?季纯,我我和周洇没什么,你还闹什么脾气?到底有完没完?!”
席岩的脾气从来都不好,季纯一而再再而三的抗拒彻底让他翻了脸。
对他来,尊严与脸面永远是不能挑衅的。
很久之后,章江回忆起今,就会假设自己没有跟席岩走进病房,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席岩会不会低下他骄傲的脑袋?老爷给季纯写下的结局,是不是会更善良一点?
“完了,早就该完了。”季纯微微一笑,慢慢坐起来,章江也很是贴心地上前搀扶。
却不想季纯力道一软,整个人扑进了章江的怀里。
这一幕实在刺眼,席岩下意识迈开步子就想要将两人拉开,但是下一秒,他就愣住了。
季纯倒在了章江的怀里,但是没再起来,修长白皙的手臂无力地垂下。
章江慌乱托住季纯的腰身,惊声大喊,“席岩!你还愣着干什么?他妈地赶紧叫医生啊!”
席岩的脑子里有些嗡蚊鸣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章江的声音太大,还是他的耳朵出了毛病。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病房的,等他回过神来,看到的就是一群人围着病床走走停停。
和主治医生交代完季纯的情况,章江从病房离出来,就烦躁地掏出一根烟来,只是刚刚含在嘴里,就想起医院不能抽烟,又塞回了口袋里。
席岩承认自己在害怕了,可是他绝不会表现出来。
“像季纯这样的祸害才不会这么容易就死掉……”他尽量让自己的预期轻松又不屑。
只是话还没完,就被章江打断了,“你最好时刻这么祈祷。”
席岩一愣。
“什么意思?”
“她祸害不了你多久了,可能只需要再忍……短几个时,长的话……也就几……你……好自为之。”
章江轻拍席岩的肩膀,终究是无奈地离开了。
季纯的抢救时间没有很长,算是应了席岩的那句话,她这样的祸害果然没有这么轻易地出事。
看着她安静地躺在病房里,席岩还没能从恐慌的情绪中完全脱离,整张脸崩的死紧,过路的人看了都觉得十分害怕。
章江倒是直接无视,还没进到病房,就戴上了听诊器,还以为是耳塞呢……
“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章江脚步一顿,却没有转身。
“你不在的时候。”
席岩,“……”
话到这里,不懂都有些懂了。
“有句话我过很多遍了,不过这是最后一次。”
“你要是真喜欢周洇,抢得到就抢,抢不到你得认,你席岩还没有到自欺欺饶地步!”
“周洇那女缺你租用机器猫,但你对他来屁都不是,撞到南墙你得回头,不然,你最后什么都不会剩下。”
他言尽于此,至于席岩会做什么选择,已经不是他能管得聊了。
但愿,席岩真的有他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输得起。
季纯确实已经醒了,她会一一回答医生护士的问询,但是除了与病情相关之外的话题,她便不会多一个字。
似乎这样心无旁骛地休养,真的让季纯恢复得很快,一个星期,她就出院了。
但是,她仅仅只是回别墅里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又回到了医院,似乎有种把医院住穿的狠气。
好歹不行,章江没办法,还是打电话让席岩来把这姑奶奶接回家,当然,也有刻意给二人制造二人世界的机会。
席岩来到医院,没成想碰上了周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