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明准踏得船一摇一晃的,三四步便坐了进来。
温启风与韩子柔同坐一边,本是面对而坐的两个下人,因着温明准上船,去了船尾。
韩子柔知道躲不过去了,正了正身子微微颔首:“二哥。”
对面的人笑着,一只手肘靠在大腿上,说:“弟妹嫁入温家半月有余了,怎的对我还这般面生?”
“二哥误会了,弟妹只是觉得意外,不知该说些什么。”韩子柔不正眼瞧着他,只是盯着温明准在膝盖上不停敲打的手指。
“哦?方才不是与启风说得正欢,一见到我就不知说些什么。莫不是……怕我?”
温明准直勾勾的注视着韩子柔,虽是笑脸,说话却是有些咬牙切齿的狠意。
温启风见她神色凝重,握着的那只手稍稍发力,示意她不要紧张。
“二哥船上可还有友人,就这样抛下与我们同座,不妥吧。”
温明准这才收起了目光,转而看向自己的手,双指相互捻了捻,挑眉说:“无碍,友人哪有亲人重要。”
他双手交握,直起身子,背靠在船篷上,说:“想来许久也未跟你们说说话,今日碰巧,倒合了我的心意。”
“这么些时日,还未带着娘子亲自去拜访,是启风疏忽了。”
温启风处处得体,不显露丝毫情绪与话中,脸上也是往常一般的平静如水。
温明准虽说是习惯了,可听他嘴里说的“娘子”那两字,在自己的耳中就成了刻意提醒,心中的火气倒是越燃越猛。
他睨着韩子柔,依旧是微微埋头对着他,期间还时不时抬头与温启风相视。
颇有些坐立不安,他故作淡定的问起:“弟妹可还记得以前的教书先生常说,这青衣江的水极有意境。”
顿了顿,打量着两人的神色,继续说:“他还说,若是日后与中意之人一同坐船,又是别样的意境了。”
他自顾自的笑了笑,“那时我们还拉钩要一起来看呢!”
他自以为说得不动声色,可在韩子柔的耳朵里,他的不满之意快要溢出来了。
温明准打量着他们的眼色,一下反应过来,“启风,我是不是说错了,我和弟妹从小玩到大,一下想起来启风早就没和我们一起念书了,是我疏忽了。”
“启风……你不会怪我吧……”
温启风听着也不恼,笑了笑说,“二哥与夫人是旧友,启风是知道的。”
她感受到温启风的手攀上自己的肩,温柔的拍了两下。
“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二哥还记着。”
她终于抬头对上温明准的眼,得体的笑:“今日,我也算体会到先生说的别样的意境了。”
温启风微微埋头,看着她的侧脸,倒觉得有些意外。
温明准心中百般滋味,实在不解韩子柔为何弃了自己选了没有才能的温启风。
退了自己的上门提亲,让他成了富家子弟们饭间酒后调侃的笑料。
船头抵在岸边,轻抖了一下。
下人们先下了船,搀着各自的主子跨上石阶。
温启风和韩子柔交握的手一直合的紧紧的,温明准睨了一眼。
假笑道:“我的马车停得不远,启风和弟妹不如和我一起罢。”
韩子柔的手颤了一下,听见身旁的人说:“多谢二哥了,我和娘子还想到处看看,二哥先回吧。”
温明准也不多言,本就只是客气的一问,若两人真和自己乘一辆马车,腻歪的模样也心烦。
他嘴角微翘,拱手旋身离去了,走前还不忘撇一眼韩子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