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吸一口凉气,指腹轻点在泛着红血丝的伤口处。
眉头慢慢皱起来,一脸心疼。
阿悄稍微躲了躲,眼泪汪汪的,小声唤了句:“夫人......”
她拍了拍阿悄的手臂,微微一笑。
转头对着嬷嬷说:“嬷嬷要来瞧瞧吗?着几条口子还在往外冒着血丝呢。”
嬷嬷面露难色,不知如何动作,只得将头埋起来。
既然非要把罪坑子往我的人身上甩,你们又能落得什么好?
“子柔。”安氏动了动手,一副无所谓得样子,“说句为难人的,这点小口子,还真算不得什么。”
“有人对自己动手,防御也是应该的,谁又会那么傻,任凭人来打的?”
韩子柔笑笑,“姨娘说得在理。”
“可是,方才绿琳也说了,双方皆动了手,至于谁先谁后,想必姨娘心里也是清楚的。”
“你说的这话什么意思?”安氏的声音提高了些,怒目盯着她。
她抬眼望了望安氏头顶上挂的那幅字。
大公无私。
呵,真是讽刺。
这四个字,她记得。曾经温明准同她讲过,是安氏刚进门时,温老爷亲笔提的。
应该就是想让安氏,作为二房,不妒不偏不倚,放宽心讲公正吧。
“那幅字,二姨娘想必很喜欢吧?”
“既然挂在了大堂,就应该有得它的作用在。提字之人也必定是别有用心的,不单是书法,而是一种准则。”
她将目光收回,无神的看着安氏。
“还望二姨娘能够发挥它有的用途。”
“子柔也不想计较谁先动手,或者谁找茬。”
“子柔是晚辈,似认为能够秉持公正,阿悄也会得到应有的惩罚。而赤叶,也不应该是例外。”
她莞尔一笑道:“要想丫鬟不效颦,自然不该罚了谁而放过谁。本来子柔不该多言的,只是子柔作为母亲的儿媳,也该为她分忧的。”
“二姨娘觉得,子柔说得对吗?”
安氏的嘴角抽了抽,咬牙切齿道:“子柔真是伶牙俐齿,二姨娘真是自愧不如。“
她冲嬷嬷一挥手,冷笑一声。
“此时赤叶言语不当,举止有违本分,罚俸禄两月,念在受伤严重,在祠堂打杂一月。”
接着头偏回,对着韩子柔强颜欢笑。
“满意了?”
细细纠来,心中自然是不满意的。但安氏肯罚,也是不想让夏氏插足此事,并不是真心觉得她说得在理。
只好应了下来,让绿琳扶着阿悄起身。
刚走到门口,她又转过身来,对着安氏行礼。
笑盈盈的说道:“病公子我未同赤叶计较,还恳请二姨娘严明院中的规矩。嚼嫡子的舌根子,可是没有好下场的。”
安氏一下起身,还没开口,人就已经出去了。
留下她一人怒气冲冲的,将榻上的软枕尽数扔在地上。
“她明里暗里都在说我纵容下人,处事不公,不懂规矩!”
“她算个什么东西!呸!说她那病公子怎么了,没本事身体弱还不让人说了?”
“要不是有那夏氏,看我不扒了她一层皮!”
她不停的在塌边来回踱步着,气不打一处来。
一旁的嬷嬷也着急,宽慰道:“夫人,您何必为她那个泼妇生这么大的气,气着了身子,可是您吃亏啊。”
“再说了,二公子现在越做越大,以后还怕那大夫人不成?就算是那皇亲外戚又如何,现在一时被压着,往后,就是您的天下,说什么做什么还不是全凭您一招手一张嘴?”
“咱们现在忍一时,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啊。”
听到这些话,安氏果然心里舒畅多了,撇了一眼嬷嬷,冷哼一声,坐在榻上。
“让那妖媚子再猖狂一段时日。”
嬷嬷笑了笑,弯腰靠近安氏的耳边,轻轻说道:“那小丫鬟不是要去浣衣房吗?还少机会吗......”
绿琳扶着阿悄,韩子柔走在前面,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身影。
“星火?”
听到声音,星火转过头,弯腰行礼。
“长安回来了?你怎么在此处,没照顾公子。”
星火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瓶,抬手递到她的面前,埋头说道:“是公子派小人来此候着,说韩夫人会用到这个。”
药?这事闹得动静也不小,想必温启风已经听说了......
她接下小瓶,转眼对绿琳说道:“你把阿悄扶进去,再去端盆水来。”
“我、我去吧。”
绿琳正准备应下,星火就在一旁开口了。
韩子柔让绿琳和阿悄先进去,接着对星火说:“你还需照顾公子。”
星火交握的手捏了捏,说:“公子回府就午眠了,星火可以帮些忙的。”
也不多说,她点了点头,允了。
进房后,径直走向了床边,绿琳起身站在一旁。阿悄的手心朝上,放在膝上,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看得韩子柔心里一揪,没有开口。
房里一片寂静,倒是阿悄先开口了。
“不用担心的,只是点皮外伤。”
坐在阿悄的旁边,清晰的看到伤口上的血已经凝固了,颜色也没有刚开始那般鲜艳,变成了暗红。
将手附在她的背上,说“委屈你了,阿悄。”
阿悄摇摇头,略带哭腔,说道:“是阿悄不会办事,给夫人添麻烦了。”
话间,星火端着一盆水进来了放在地上,帕子在盆里浸湿,又拿出来扭了两下,递到韩子柔伸出的手上。
帕子触到手心,是温水,这么细心。
她抬头,看了星火一眼,没有看出什么,就埋头轻轻抬起阿悄的手。
阿悄避了避她的手,“夫人......让绿琳姐姐帮我吧。”
她将移开的手重新挪回来,举起一只放在自己的掌心,另一只手拿着帕子轻轻的擦拭着上面的血迹。
“我从未拿你当丫鬟,跟我还如此客气?”
阿悄的眼泪突然不受抑制的吧嗒吧嗒往下落着,抽噎着哭诉,“夫人,我、我......是她故意、故意与我、起争执的。”
“她说话、说话难听,是、阿悄没本事,堵不住她的嘴......”
韩子柔手上的动作停下,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我知道,从小你就跟着我,你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吗?”
“不过啊,这次得罚你去浣衣房了......”
“若我不这样说,怕那安氏还会扯出更大的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