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倒还听启风闲聊,温老爷最近商谈也不太顺利,没想到二哥倒是个厉害之人,还不曾有过什么困难吧?”
温启风动了动眉,“只是比较上心罢了,往后的重担可就扛在肩上了,马虎不得。”
韩子柔不动声色的深吸一口气,果然有浓郁的胭脂气息。
“闻着二哥身上好香,这味道......好似有些熟悉啊。”
她装作思索的模样,暗暗打量着温明准的脸色。方才还笑嘻嘻的,现在一听这话,连装都装不出来了。
“哦!”她豁然开朗,“我记得在二姨娘的身上也闻过这个味道,当时觉着闻起来舒心,就一直留着印象。”
这么浓郁扑鼻的香气,怎么会是一个夫人用的。再说了,安氏那追荣求贵的性子,怎么会用这种劣质的胭脂香薰。
温明准松了口气,“弟妹记性倒是好。”
“这么晚了才回府,启风该担心了。启风有病在身,弟妹既然已为人妇,老是出去抛头露面也不不好的。”
“女子嘛,相夫教子才是正。”
这句话,曾经的安氏也对她说过,这不就是打着正途的旗号纵容为夫的自己为所欲为吗?
不过他倒想错了,温启风才不是那般的人。
想到心中就是一阵厌恶,“劳烦二哥担心了,相公也是见我在府里闷得慌,许我出门走走。”
“子柔嫁进来才知晓,长安和其他男子非同一般。相夫教子这种话,他好似也不大认同的。相反,我倒还被长安相辅我呢!”
她捂嘴笑着,一脸的甜蜜,“今儿二哥倒是提醒我了,我也不能再做相公手心的宝了,还是学着做个贤妻良母罢!”
温明准的脸黑到了极致,这不明摆着在讽他,说他和温启凤不一样,讥他是个陈旧迂腐之人。
韩子柔屈膝行礼,这本就与他说太多了,不能再多加逗留。
“想必长安还在院儿里等着我,弟妹先辞了。”
她微微扬起头,见他吃瘪的模样心里一下就舒畅了许多。
一跨过门槛,她就将身上的狐裘披风脱了下来,递到绿琳的手上,抬手让她下去了。
温启风全神贯注看着书,韩子柔故意放轻了脚步,慢慢向他靠近。
“长安!”
她一下叫出声,温启风惊得一颤,下意识的捂住了面前的书。
见韩子柔笑得开怀,温启凤佯怒,捂着上下起伏的胸口蹙眉道:“你多这样几次,我心脏可是真的受不了。”
韩子柔脸上还带着浓浓的笑意,觉得他受惊的样子真像一个偷吃被抓包的小孩子。
她走了几步,冲他张开双手。
温启风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把搂过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昨日我就发现了,夫人,你重了些。”
韩子柔横他一眼,“怎的之前还说我瘦,长了些肉你就嫌了?”
她作势想起身,却被温启风抱得更紧了,“我可没嫌,只是这样,抱着更舒服了。”
不知从哪一刻起,两人对这般的亲密动作毫不抗拒了,心底也未觉得有什么不安尴尬,反倒很放松。
韩子柔瞄了眼他方才看的书,“长安,你这看的是什么?我见你这好些天,就爱坐在桌前看书。”
她空出一只手,将书封朝上,“账簿?”
“长安你在学账么?”
温启风有些忐忑,“嗯......对啊,我想、我想学学,温家世代从商,身为嫡子,对这一窍不通,倒也说不过去。”
韩子柔点点头,没有多想,转头看着温启风,“可相公的榆木脑袋,能行吗?”
见自己被光明正大的小瞧,可就不愿意了,“夫人莫要小瞧我,从前只是没碰过,万一我就是这天才呢!”
韩子柔轻笑,“好好好,那夫人我就等着那一天来咯。”
“那......”温启风把她的手握在掌心,轻轻搓揉着,“若我真的从商了......夫人会支持吗?”
韩子柔身子一僵,勾起的唇角向下滑着,温启风见气氛不对,立即改口,“也就是说说,我这病身子,做什么都是不成的。”
她把另一只手与他合在一起,摇摇头,“不管长安你做什么,我都相信你的。”
你和他不一样,你是独一无二的长安。
温启风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算韩子柔心中有些介意也不会说出来。
这几日,温府上下都忙起来了,只因前几日老夫人来信说要回府了。
每年的盛夏,老夫人都会去山中的寺里待上一段时间,既是避暑也是祈福。
在韩子柔与温启风成亲之时,还特意赶了回来,没留宿当天就回了寺里。
韩子柔对这位老夫人的印象有些深刻,八十的大龄,身子却硬朗得紧,言谈举止间也净是大家风范。
想必这老夫人也是极其疼爱大公子的,前世与温明准的婚期,老夫人也没去寺里,只是受了两人的跪拜就称身子不适要回房了。
想到,那时候温明准和安氏的脸上可是各展姿色。
温启风从门外进来,就看见一地的纸团。
他看向桌边的韩子柔,“夫人,你这是在作甚?”
韩子柔抬头看了他一眼,招招手让他过去,“长安,你过来看看这幅字如何?”
温启风凑近,左右看了看,点点头道:“夫人也不枉费丢了那么多纸。”
她冷嗤一声,“你的夫人这是精益求精,容不得瑕疵,若你将那纸团捡起来看看,也是不差的。”
“好好,”温启风见那墨干之后,她将纸卷起来,小心翼翼的放进竹筒里,“夫人是要送人的?”
韩子柔“嗯”了一声,“这不老夫人要回来了吗,想趁机讨讨欢心,万一以后哪天相公靠不住了......”
她咂舌,一脸的惋惜。
温启风对她无奈,“就这么不相信自家相公啊,真是寒心。”
他也学着韩子柔心酸的样子,垂眸抿唇。
她又从一旁拿出一卷画来,慢慢滚开给温启风看,“那好相公帮我瞧瞧,这画如何?”
温启风还在怄气,韩子柔一掌拍向他的胸膛,“好好说我便饶了你。”
“真是罕见的妻压夫啊——”
他拖长声音,却还是将画举起来细细端详。
是老夫人的画像,端庄不显老态,威严满溢却又不让人觉着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