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之后，下车到咨询台就用了短短十几秒，邓晞然向护士问到了急诊室在三楼，就直接走楼梯上去。

邓晞然见李思佳和宋民国坐在急诊室门口，招呼都没有打就直接问道：“情况怎么样？”

宋民国见他急匆匆的以为他是担心出事情，也就对他实话实说了。

“刚才医生说韶华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待会儿就可以转到监护室去，只是……”

“只是什么？”听到她没有生命危险邓晞然也松了一口气，语气也比较刚才温和了许多。

宋民国叹了一口气说道：“韶华这次是因为在水下精疲力竭，氧气耗尽，导致的近乎溺水。医生说她如果在24小时内醒来就是没有大碍，如果没有醒过来……可能会永远醒不过来。”

永远醒不过来，这几个字像针一样扎在邓晞然心上。

邓晞然抿唇，眼里闪过一丝伤心，“我知道了。老师你先去安排好其他人，我在这里看着就行了。”

“行。”

宋民国见他脸色不太好又对他说道：“小晞，你如果担心出事，到时候一切责任由我来承担。”

“老师，入海勘察本来就会发生意外，我相信她也明白这些危险。如果真的要承担责任也是我自己的事情。”

李思佳见两人像要吵起来一样，马上打圆场说道：“韶华一定会醒过来的，你们也不要说这些丧气话。宋教授，我和你一起回去，去收拾一下换洗衣服带过来。”

宋民国和李思佳走了没多久，沈韶华就从急诊室推到了监护室。

邓晞然向医生问了一下她的情况，和宋民国说的话差不多一样。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邓晞然沙哑着声音问道。

“可以，近乎溺水如果想要醒过来主要是靠病人自己。”

“我知道了。”

医生走了几步又回头问道：“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不是，我是她的男朋友。”

邓晞然推门走了进去，医生也转身离去，嘴里还说着：“这男朋友还长挺好看的。”

昨天她还打电话给自己说明天要下海，现在却看着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明明只有短短的几米距离，邓晞然却感觉自己花了一辈才走到她面前。

邓晞然仔细的看着她。她的面颊毫无血色，身上还插着管子，有输氧的，有心肺监测仪的管线，而她一点反应也没有，邓晞然只能通过监测仪的心型符号看出她的生命迹象。

沈韶华静静地闭着眼睛，好像连那睫毛都丧失了温度。邓晞然坐在椅子上，轻轻地说道：“韶华，你一定要醒过来。我相信你。”

李思佳从宾馆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北海道又开始下雪了，李思佳看着轻柔的小雪花飘飘悠悠地从天空中落下来。

李思佳手里提着行李箱往这里走，见邓晞然站在监护室外面，“你怎么不进去？”

“才出来，你要进去看看她吗？”

“陪你说会话在进去。”

李思佳将行李箱放在一旁，“其实我不敢进去，看到她毫无生机地躺着病床上，我心里害怕。”

邓晞然也感受到了李思佳话语里害怕和伤心，便安慰道：“她会醒过来的。”

“你别安慰我了。你看到她这样是不是也很害怕？”李思佳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情绪憋了回去。

“怕，怕她永远这样。”

“我以前在杂志上看到你，觉得你是一个和情感完全不沾边的人。现在看来也和我差不多是一样，都有着喜怒哀乐。”李思佳看着邓晞然说道。

邓晞然笑着说道：“原来我之前在眼里是这样的呀，难怪你之前……”邓晞然裤袋里的手机铃响了起来。

邓晞然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对李思佳说道：“我接个电话。”

“嗯。”

李思佳打开门提着行李箱进去。

“晞然哥，你在哪里？我来你公司找你你不在，去你公寓找你也没有人。”高丽在电话另一边说道。

“我没有在札幌，出什么事情了吗？”

“没事，我就是想和你一起去吃饭，你没在就算了。你还在忙我就不打扰你了，晞然哥你要注意身体哟。”

邓晞然语气平淡的回答道：“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之后，邓晞然又拨通了一则号码。

接通之后，陆延带着不可思异的语调说道：“你今天居然会找我第二次，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我有事想问你。”

听到邓晞然冷冰冰地语气，陆延也不在开玩笑了，“你问吧。”

“近乎溺水的死亡率是多少？抢救过来苏醒的概率又是多少？”

“……你问这个干什么？”

邓晞然揉了揉太阳穴说道：“你直接告诉我结果就可以了，不要多问什么。”

问一下都不可以，看来是和他比较亲近的人。“死亡率挺高的。近乎溺水也要分情况，海水会损伤肺，淡水会损伤心脏，两者均引起窒息而损伤脑。溺水患者心搏骤停复苏后主要问题是复苏后脑损伤，抢救过来的话有可能会一直昏迷，但是也有可能睡几天就醒了。总的来说就是靠运气。”

“行，我明白了。”

陆延本来想问是谁的近乎溺水了，话还没有说出口电话就被挂断了。

“几个小时前问我国内的经济发展趋势，现在又来问我近乎溺水的死亡率。这两个之间隔十万八千里，也不知道他在北海道干什么。”

邓晞然原本以为会有一丝希望。可是听了陆延说的话，邓晞然心里充满着绝望和难受。

接下来几天邓晞然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里，沈韶华也完全没有要醒过来迹象。

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但是研究还是要继续，宋民国在沈韶华昏迷的第三天就回到宾馆里安排后面的研究。李思佳趁邓晞然每天晚上来医院的时候，才去附近的酒店里去休息其余时间都在病房里。

邓晞然坐在病房里，修长得手指握住沈韶华输液的手，“你已经昏迷了七天了。刚刚医生告诉我，你多昏迷一天苏醒过来就几率越小，所以你要快点醒过来。”

即使邓晞然知道沈韶华听不见他说的话，但是他还是要去她讲，“你走之前我不是对你说，等我不忙了就过了看你。现在我不忙了，天天过来看你，你是不是该睁开眼睛看看我。”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反应。

邓晞然握着她的手，凑在嘴边亲了亲。

沈韶华做了一场梦，梦到自己回到了小学。那时候妈妈每天放学都回来接自己回家，爸爸的工作也不忙，随后画面便转到妈妈的葬礼上，研究所突然起火妈妈和一位叔叔没能逃出来。

接下来沈韶华梦到了自己站在一片白皑皑的雪地里，沈韶华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声音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他的名字。沈韶华朝着有声音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她一直不停地走就为看看是谁在叫她。

最后她走累了倒在了雪地里，眼里看着淡蓝色的天空，一个熟悉的人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