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回到他们暂时栖身的一处尚有屋顶的小破屋时，叶归荻第一眼就看到了对着火上的瓦罐如临大敌的克里斯蒂娜。

她依旧扎着那两根麻花辫，只不过身上的黑色修女服早已换下，变成了一件打着补丁的浅蓝色裙子。

听到背后有动静，她第一时间条件反射般回头一看，当看见叶归荻的鼻青脸肿和一瘸一拐时，不禁吃了一惊：“你这是在哪儿弄得？”

叶归荻苦笑一声，搪塞了过去，似乎不是很想再提。

克里斯蒂娜也就不再多问，而是道：“我也不是很懂治病，你这伤我也没法治，要不你……忍忍？”

叶归荻无力的点点头，这时才又意识到这里是中世纪，要看病就只能放血啥的，想想就恐怖，于是也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虽然石头和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打在身上确实挺疼的，但比起那些，他心里更不好受。

他看了一眼在瓦罐周围手忙脚乱的张罗晚餐的克里斯蒂娜，忽然幽幽的问了一句：“小冰，你说你在教会待了这么久，你是不是很信仰上帝啊？”

克里斯蒂娜毫不犹豫的就点了头，这次她没有再揪称呼的问题，按她的说法，就当是看在那次救了她的份上。

那次，自然指的是红衣大主教那次。

“那……你说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的人这么多，总不可能个个都是在教会长大的，那他们为什么又那么相信上帝呢？”

克里斯蒂娜一时答不出来了，她只知道，好像从她开始记事起，这世界的人就都信仰上帝，尊重教会，也没有人知道到底为什么。

于是沉默了一会儿，她诚实的摇摇头：“不知道，也不明白。”

“那你呢？你为什么那么相信上帝？”虽然已经是四月天了，但是待在这样堪称空旷的屋顶下，他还是觉得有些冷，便又朝着临时用石头搭建的小灶靠了靠，希望借此来取取暖。

“嗯……因为上帝创造了我们人，还创造了现在的这一切。”

“包括这场瘟疫吗？”叶归荻幽幽的看着她。

克里斯蒂娜再次被堵了个正着，但还是下意识的按着她这么多年耳濡目染的东西去为他们所信仰的上帝辩护：“有瘟疫也是因为我们人——这些被他创造出来的东西，做错了事，惹怒了他，他才会想要给我们一个教训的。”

“所有教训就是这些鲜活的人命吗？”叶归荻紧逼不放，现在的小冰和他的观点完全不一样，其实他也很好奇，他和上帝，现在的她到底会选哪一个。

因为他潜意识里觉得，克里斯蒂娜其实并没有那么坚定不移的信任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