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慎月公主逝世那天起,天界便有了猎月祭,那是在慎月的祭日前七日举行的猎杀大赛。
在那天,天帝唐煌将禁锢的狼人一族释放,在天宫的丛林野地里,供他们猎杀。
逃得了的自然是幸运的,逃不了的必然是生亡,侥幸活下的又重新关押回天牢里,等待下一次猎月祭的来临。
如此残酷的猎月祭,御尘当然不知情,穆深也是。帝允望着一个个或虚弱或伤疤便身的狼人从牢里拖出,心中的愧疚更深了几分。
仿佛有个声音在对他说,“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猜疑,如此!我与残酷的父亲又有何不同!”
“小允?”
帝允从身后的呼叫声中惊醒,他猛地一回头,是俊棠,“皇叔!”
俊棠看着被一个个拖走的束手束脚的狼人,拍了拍帝允的肩头,“你呀!总是特意去讨好皇兄的欢心!以前,你对猎月祭是厌恶的,为何这次却要揽下准备这活?”
帝允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是尴尬地笑着,“皇叔!自打我出世,父王便讨厌我!我知道,他讨厌我是因为娘亲,也因为有了我他便无法拥有慎月公主!”
慎月公主!每当提起这个禁忌的名字,俊棠都会为之而心头一紧。
他眉心紧蹙,很快地,他又露出了不羁的笑容。“我去瞧瞧那新来的月深公主!听说,她也要参加这一年的猎月祭!估摸着她来不清楚这其中规矩呢!哈哈…我好借此~”
帝允见俊棠不怀好意地挑着眉,无奈摇摇头,“皇叔!父王的人你最好少接触。”帝允提醒着俊棠,一方面也是在为他的安危着想。
别人眼里的俊棠王爷风流倜傥,毫无作为,可他看得明白,他皇叔是个聪明人!当初的天帝之位本应是他的,然而…“哎…”
“年纪轻轻叹什么气!”俊棠重重打了他一记后背,“少管闲事!备你的猎月祭!”
帝允看着他潇洒走去,回头又看向那群被害之狼,猛地一激灵,“月深公主!”那女子…那女子的眼睛也是琥珀色的!
“小殿下!”蓬莱仙山中,御尘正在山林间散步,回过头去,只见穆沧穹出现在身后。
御尘望着面前的巨大的狼惊了一下,她四下望了望,忙问,“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你是不是受邀参加猎月祭了!”穆沧穹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血性,他的狼牙眦裂着,他半蹲匍匐着,像是在准备攻击猎物的模样,“你可知猎月祭是什么?”
御尘摇摇头,“沐北说,蓬莱是第一次受邀,他也不清楚。”
“猎月!猎月!”穆沧穹突然仰头长嚎,嚎声悲鸣,令御尘惶恐不安起来。
“究竟猎月祭是什么?”御尘追问着。
“那是天帝唐煌为了残杀狼人一族而想出来的恶毒手段!猎月祭狩猎!狩猎的是被他俘虏的狼人一族!年年如此!年年,我们狼人物种便会少去!他的残忍!令人发指!令人发指!”穆沧穹说得语无伦次起来,他的愤怒,他的哀嚎,他恳求御尘一定要想办法将同胞救些出来!“小殿下!几个也好!几个也好!”
“沧穹!”御尘伸手抚摸着穆沧穹的头,那双琥珀色的兽眼中竟有泪滴落。
“从前是没有办法,心有力而余力不足!可现在不一样了!”穆沧穹坐了下来,巨大的尾巴扫动着土地,“小殿下!”
“我明白!”御尘轻拍着狼头,“我得去先探一探,到时候…”
“有人!”巨狼穆沧穹从地上弹起,竖起的狼耳细细听着走近的脚步声,“我先回去了!”
“冷冽姑姑?”来的是南飞栾。南飞栾看向懵懵望向他的御尘,猎鹰般的眼睛悄然地细审着四周,方才,分明见着有一抹影子疾速掠过!而且,还远远听到了细微的说话声!
“是飞栾啊!”御尘微笑着,自南飞栾入赘蓬莱,便算是御尘的后辈了,有些时候,辈分的事情还是挺派得上用处的。
“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南飞栾询问着,他尽快避免着审询的口气,毕竟她是沐枢意的姑姑,年纪虽小却有着辈分!况且现在她俨然是蓬莱的尊主了。
御尘挑了挑眉,灵机一动,突然发起了小脾气,“叫什么姑姑!年轻着呢!随你叫我冷冽也好,其他也罢,就是不许学枢意叫我姑姑!”御尘哼了一声,昂首挺胸地大摇大摆走开了。
“不是…”南飞栾愣住了,忽来的小戏剧让他哭笑不得。他瞥了一眼走远的御尘,忙四下奔走,查探着那抹影子的踪迹。
御尘也悄无声息地在附近游蹿,细细寻着穆沧穹走时地上只否留下了脚印。离南飞栾的位置不远处,方才穆沧穹坐着的地方,有两不浅的狼爪印和尾巴扫来扫去的痕迹。
御尘嘟着嘴,想了想,她倚在了一棵树后,对着那地吹了口风。风起,揭起了的泥沙刚好盖住了印记,御尘满意一笑。
南飞栾感到一阵妖风袭来,猛然回头,却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他依然觉得有些奇怪,然而现下只好作罢。
“哎,这男人虽好,养在身边始终是个障碍!”
树枝上,挂在上头的结魄珠穗子摇晃着,御尘和桃灼从结魄珠中钻了出来。
桃灼很是心疼宝贵地将结魄珠穗子取下,埋怨着御尘,“你呀!少拿我的结魄珠当玩具使!可给玩坏咯!”
“得了吧!”御尘从桃灼手中将结魄珠穗夺来,晃了晃,“进来吧!”
“哼!”桃灼娇气地跺了跺脚,阴阳怪气的模样,她双手抱着胸,瞥了御尘一眼,于是化作轻烟钻了回去。
御尘将结魄珠叠入手心,脑海里萌生了一个想法。不过,在猎月祭开始之前,她必须将此事办得妥当。
“沐北…”御尘咬了咬唇,尽管在保持适当的距离中,不过,还是得去搭理搭理,免得一声不吭地去了天宫没与他说一声,他心里又要胡思乱想的难受!
沐北的居榭外,御尘站在门口,来回踌躇,时而走进门伸出手做敲门状,时而又远离着,想走开。
正当御尘准备敲门时,门打开了!
“小冽?”看见门外的御尘,沐北所有的阴霾都消失了,只是…他们似乎没有像从前那般无所拘节了,有时候的平凡反倒是刻意了。
“我想早早去天宫瞧瞧猎月祭的盛况,所以想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御尘微笑着,却略微有些尴尬。
御尘的邀请当然高兴,只时此时此刻两人独处似乎有些…沐北想了想,“我想带卿卿去见识见识!要不然,你让姜晏陪你先去?”沐北道。
他觉着带上沐衡卿可能会让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稍微缓和些,毕竟,从小到大他们三个的关系是最亲密无间的!
“那…那好。”御尘依旧微笑着,她不知该如何表现自己的正常,她僵硬地转过身离开,偷偷地吁了一口长长的气。
沐北关上门,一手抵着门,又忍不住去开出一条缝来瞧着御尘的背景。
“小冽,你我之间的关系,我竟不知该如何去平衡了。我既怕失去你,又想要你留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