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城的魔气直捣天界,使得那天宫摇掷了几下。
正享受着婚宴的众仙神纷纷放下了酒杯,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这时,山神歌樾冲入了大殿,她糟然的模样丝毫没了之前的优雅。
“天帝!天帝!抚灵上神可在?浮城!浮城有难!浮城有难!”
云禹一惊,站了起来,席间坐着的一些仙神也肃然起立。天帝抽了抽嘴角,今日是他与穆深的大婚,怎能允许此等事情捣乱了这盛大的宴会!只是那抚灵之神的地位极高,即便他是天帝,也得敬他几分。
天帝脸色有些难看,他站了起来讯问着狼狈而来的山神歌樾。
“究竟发生了何事!”
山神歌樾看了云禹一眼,嘴角似无意却有意地挑起了一抹不露痕迹的笑意。山神歌樾望向天帝身旁安安静静地坐着的穆深,一字一句说得响响亮亮,清清楚楚。
“回禀天帝!是魔界中人!有人发出了召魔令,四方魔物直捣浮城!只因…只因…”山神歌樾突然渐低了声音,她低下头去,脸上净是笑靥。
“只是什么?”天帝急切着问。
云禹也瞧着那山神歌樾,尽管他依旧平淡如清风,但心里不惊掀起了涟漪。
“只是…”山神歌樾猛地抬起头,那利落的眼神叫人可怕,“是因为那位在浮城焃湫山上!所以有人下召魔令,召集四方魔物对付她!”
“那位…她?”穆深对上山神歌樾犀利的眼神,她背脊一凉,不由得颤了颤身体,她手紧紧抓着裙子,狠狠地盯着歌樾。
他们都清楚,她是谁!那个至今仍然令人撼动的名字!
众仙神下意识看向云禹,仿佛在疑惑他是否在私藏那位!天帝瞥了一眼不安的穆深,于是开始质问起云禹,“抚灵上神!那位…可否在你浮城净地?”
云禹轻轻淡淡地瞧上天帝,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本宗有些不明白,‘她’?‘那位’?指得是何人?”
“上神这又是甚么话?”某仙嘲讽着。
云禹依然温和,“本宗已许久未出浮城,久久居于焃湫山上,这凡尘之事倒是少有耳闻。天帝!可否解释一二?”
天帝看向山神歌樾,又看向没有一丝紧张急躁的云禹。他瞪了歌樾一眼,似乎在责备她,究竟那位是否还活着!跳了诛仙台竟还能存活!“允儿,你说吧!和上神解释一下。”
帝允点点头,他看向云禹,朝他深深地行了个礼,眼里的喜悦全然展现在云禹面前。他简单地和云禹讲述着御尘的故事,字里行间,他又偷偷地掩藏了无法诉出的情感。“她,是御尘!是帝嗣!也是邪魔!”
云禹突然笑出了些来,他看着那群人紧盯着他,个个想要从他脸上瞧出些端倪来。云禹又摇了摇头,淡淡道,“天帝!焃湫山是圣净之地,若是邪魔,是绝对踏不进那座至净之山!”
天帝抽搐着嘴角竟无言以对,身旁的穆深扯了扯他衣裳,露着楚楚怜人的眼神。
云禹瞟了一眼穆深,继续对天帝说着,“既然我浮城有难,那本宗告辞了!家事当自理!勿须外人插手!”说罢,那清逸出尘的上神漂亮地飞出了宫殿。
天帝拍了拍穆深的手背让她安心,他看了一眼帝允犹豫了片刻,转头对追月说,“你下去瞧瞧!你兄长也是帝位继承者,你早晚要继任他的降魔山庄。你去,瞧瞧,历练历练。去亲眼瞧瞧,是不是她!”
“是!儿臣明白!”追月马上飞出大殿,追赶着抚灵之神的脚步。
浮城,这漫天的花雨还未停下,御尘坐在地上望着杉叶消失的地方,怎么也不肯离开。
她褪下黑袍,一袭白衣胜雪。
湫潋来到她身旁蹲了下来,他抱着御尘,泪水也止不住地留下,“小师叔,想哭就大声哭吧!”
为我而生…为我而生…御尘抬眸看见眼前的俊朗和尚正深情地望着他,他的眼神温柔却复杂。
“发生什么事了!”一位紫衫白衣的清逸男人从天而降,是抚灵上神!云禹回来了!天宫离浮城虽远,只是,他来得也太晚了…
云禹悬浮在落满粉色花瓣的土地上方,看向跪坐在地上的御尘,和眼睛通红的湫潋,身边还站着几个啻鄢弟子,还有一位…神仙?和尚?那张脸倒是在哪见过。云禹走到御尘身边,轻柔唤着,“尘儿?”
御尘抬起头,淡蓝的眸子因为哭久了而布满血丝,“禹哥哥…”她声音也变得沙哑了。御尘伸出双手抓住云禹的衣摆,眼泪又止不住的落下,“杉叶…杉叶死了…他消失了,永远消失了…”
云禹一怔,他看向湫潋,脸上竟然没有一丝波澜,也许他是心痛的!只不过一直维持着温和淡然也就习惯了永远摆着这副表情。“湫潋?”
湫潋心酸地抹了两把泪,他看了一眼身边的沐北,说着,“是那自称沙蝰仙子的月昭,她朝天空射了一枝召魔箭,召来了四方魔物。我们一心对付着魔物,怎料突现狼人,杉叶师弟为救小师叔被那狼人砍死了,狼人是被神王杀死的。”
说着,湫潋又看了沐北一眼,闪烁的眼睛像在透露着什么讯息。湫潋继续说着,“后来,那月昭冲上天空,突然粉身碎骨,化作粉色的花雨,与那四方魔物一同消失了。”
云禹看了一眼湫潋身边的和尚,那和尚手里握着的法杖神力正然,那气息像极了降魔法杖。神王?莫非是蓬莱仙山的沐北沐神王!
感受到云禹投来的目光,沐北微微颔了颔首,“小僧只是见一团强烈的魔气直冲浮城,于是便前来瞧看了。”沐北忍不住望一眼御尘。
云禹有所觉察,不由微微一笑,他弯下身来扶起虚弱无力的御尘,他抱起她,风淡风轻地对沐北说,“沐神王,请先上啻鄢宗一坐!”
沐北淡淡地笑着,“世上已无沐神王这号人!小僧法号空无!”
“空无法师!请!”
沐北看着云禹抱着湫潋飞向焃湫山,心里很不是滋味。
抚灵上神回来了,怕是没那么容易带走她了!更别说见面了…他心里暗叹了口气,随着云禹飞向焃湫山。
湫潋也站了起来,他看着向山顶的云禹和沐北,拖着发麻的双脚慢慢走着。他四处张望着搜罗着风珈的身影,他一把抓住前面的青佘,讯问着,“可见青烟?”
“青烟?”青佘一个激灵,他差点忘了风珈还在啻鄢宗里头晕睡的事情了。青佘使劲摇摇头,“没见过,她不是上天宫请上神回来了嘛?难道没有一起跟着回来?”
湫潋想了想,摇了摇头,他并没有见到风珈的身影,难道半路出事了?否则师父怎么如此久才回城!青佘见湫潋不吭声,于是便先走了,他可得回去瞧瞧那风珈醒了没!
“湫师叔!”一啻鄢弟子见湫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于是上前来瞧瞧,刚喊了声,便被湫潋一把揪到身边,可把他吓坏了。
那弟子看着湫潋严肃得可怕地脸,支支吾吾地喊着,“师…师叔…”
“你且听好了!”湫潋一字一句重重地说着,“快马加鞭前往不周仙山山脚下的姹紫嫣红,找到那里的守栈人裴霁!告诉他,啻鄢宗湫潋需其相助!”
说着,湫潋从兜里掏出一块小木牌,木牌两面分别刻着赫胥国独特的古老语言,意为“赫胥”、“风皇”。“找到人把此物交给他,他便知道了。”
“是!弟子一定完成任务!”
“你记着!此事小心谨慎,若是泄露了半字,唯你是问!”湫潋恐呵着。
“弟子明白!”
“速去速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