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世界,天空中好像有纸屑飘落,落在衣服上一抹便成了炉边的香灰。
一种淡淡的香味缭绕在周围,像是檀香。
眼里的画面失去了光彩,一片黑白的世界。
安静,没有一点声音传来,就连空中飘落的纸屑都没有丁点声音。
壬言法回过头看去,房门已经消失不见了,自己不知道落在了何处。
这种诡异的寂静让人心里发毛,但壬言法并没有留在原地,而是迈开步子在这安静又空旷的黑白世界中行动了起来。
壬言法并没有擦去身上的纸灰,一种直觉告诉他不能擦。
谨慎的走在黑白世界当中,身上已经积攒了薄薄的一层灰尘,壬言法并没有拂去它们,越积越多,从远处看整个人已经融入了这个世界,不再带有其他色彩。
两边的树木多是雄壮的树干,树叶浓密,像是水墨晕散而成。一条柏油马路就那么的一直延伸到不知是何处的尽头,而壬言法埋着头沉默的在路上走着。
同一时间,监狱的街道上早已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或三五成伙,多人团队,也有零星的站在周围的落单人员。
他们都很安静,而嘈杂的都是那些新人。
对于这浓雾中的世界他们只是从前辈的嘴里听说,但只是只言片语便让不少人对浓雾中的世界感到不安,甚至产生恐惧的心理,当然也有不少人对黑雾中的世界跃跃欲试。
这就形成了很微妙的分歧,一堆人以居高的姿态看着弱者,阵营的分布也一下界限分明。
而那些在旁观看的老手们则像是看着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全当是生活的调剂品,谁也不会管这些新人的死活,起码能活过这个夜晚出来再说,那时才能睁眼看待这帮新人,视为同类。
左亮就在队伍之中,不过没有参合进那人群分化的队伍之中,而是孤独的呆在角落,一声不吭,沉默的看着一切。
他的左眼黑洞洞的,彻底的瞎了。
唯一的那只右眼也不再那么有神,他喉咙微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来,只能呜呜咽咽。
它不只是瞎了,还是个哑巴。
监狱的第一堂课让他记忆深刻,但他并没有改变什么,依然那么乐天,以及对生活充满希望。
他沉默只是因为没了舌头感受不到食物的味道,仅此而已。
至于对姜元的恨,他只是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老人,左亮将放在他头上的手拿下,没说什么只是提老人理了理衣服然后大跨步的走进黑雾之中,瞬间就被浓雾所吞没。
他与壬言法的选择一样,不加入姜元的团队。
仇已经结下了,报仇要么在以后,要么就死在今天或者某一天。
但左亮消失在黑雾之中的时候,一直陪伴他的老人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姜元,咧开嘴笑了笑,一口獠牙恐怖无比,杀意十足,让不少人都感到惊讶。
姜元冷哼一声,身穿西装的周山则是歉意的对着老人笑了笑没说什么。
最终老人什么也没做,走回了屋里,将门关上。
壬言法走在路上,已经不知走了多久,他行走的速度并不是很慢,已经有些累了。
一路行来除了不断重复的画面外再没有其它事物,而这条路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他停下脚步,决定换个方向,向着树林里走去。
脚印落在地面上深深的凹陷下去,然后又被落下的纸屑填满,渐渐的不复存在。
黑雾好像突然支离破碎一般,从各个洞开的地方走进一片片人。
出来黑雾世界的新人一时之间惊叹不已,那种恐惧也瞬间被这新奇的世界所覆盖,转而而来的则是对此地的好奇。
至于恐惧的消弱,一大半则是因为周围这些监狱老人还在,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只是不少人没注意到的事,不少监狱老人的表情并不算太轻松,看来这黑白世界给它们留下的印象并不好。
周山站在队伍前方,沉默不语的打量着周围,而身边的女人则已经蹲下身子,拿出一个小盒,抓了一把纸灰塞了进去,将盒子盖好放进包里,然后又站起身来,挽着西装男子周山的胳膊,神情变得认真起来。
“走吧,找房子去吧。第一波袭击我想应该快了,毕竟这里聚集的人有点多,没想到随机出来的地点竟然这么差。”周山率先迈开步子向前走去,他左右看了看周围不少的监狱老人都已经向着四处散去,行动迅速,几乎看不见身影。
周山对着身后坐在小山一般的肌肉男身上的年轻人点点头,带着金色耳环的年轻人注目眺望了一会,伸手指了一个方向,然后便指挥着身下的肌肉巨人向着那里走去。
周山则默默的跟在后面。
看着周围的老人们不断离去,这帮监狱新人心中渐渐不安起来。
突然一阵骚动传来:“不要擦掉身上的灰,会死。”
喊话的是个男生,戴着眼镜,只见他身边的人已经没了半边身子,而余下的部分则像是烧着了一样,火星在边沿不断的蔓延着。
只是这一声提醒好像有点晚了,各处都出传来了尖叫声,显然不少人已经步上了地上这具尸体的后尘。
场面慌乱起来,人群四散。
不过有不少嗅觉敏锐的人看着离去的监狱领队,已经迈开步子默默的跟在后面,而那些监狱老人也并没有阻止他们,而是刻意的保持着速度让他们跟紧,又不会影响到自己。
残酷的事实就在这一刻上演了,抓住机会的人就能获得生存的机会,哪怕只是快了一小步,活命的机会也会大大的增加。
遍地哀嚎,充满绝望。
反应慢的人已经被远远的落在身后。
小路上一台车子缓缓的滑了过来,上面装满了食物。
那是这个世界唯一充满色彩的东西,但是没有人会在这时傻子一样的向着餐车扑去。
色彩在这黑白的世界里,是那么的不自然,而在这不自然之中却是最致命的。
壬言法看到了一间房子,那是在树林深处行走许久而遇见的。
老式的建筑风格,岁月在上面留下了浮躁的痕迹。
踩在地板上发出吱呀的腐朽声音,壬言法深吸了一口,想要将门推开。
而这时门却自己开了,那里站着一个人,正端着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