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半晌，许麟哲终是犹豫着说出了那两个字，他真的没有想到陆怡婷会这么丧心病狂，他也想不到，这样的日子，周图南是怎么过了十七年的，如果这个真相不被揭露，这样的日子她是不是还要过的更久？

不由自主地，许麟哲的脑海里浮现出小时候周家的后花园里那个独自一人待在角落的瘦弱怯懦的小女孩的形象，他还曾经好奇过，为什么这人有时候大热的天还穿着长袖，他记得，当时陆怡婷一脸慈祥地告诉他，她家女儿身体不好，就算是夏天皮肤也不能沾风。

他当时还嘲讽过她娇气，讽刺她没有公主命偏有公主病，然而听到这些恶语，那个女孩子只是一声不吭地，独自抱着手臂蹲在一边，不辩解也不哭闹，像个哑巴一样。

他也从没见她笑过，只有偶尔几次碰到周家大少周翊怿时，这个女孩子才会展露出笑容，但是周家大少很少回这个家，所以这个女孩子，实际上根本没有开心地笑过几次，许麟哲怔怔地想。

“不必对我感到抱歉，我是不会接受的。”就在许麟哲沉浸在以前的往事中时，一道淡漠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

图南放下衣袖，慢条斯理地重新系好扣子，这才抬起眼，打量了他一眼：“迟来的道歉，你还是咽下去的好，毕竟说出来，只会恶心到别人。”

这一次的许麟哲出乎意料地没有回嘴，而是沉默地低下了头。

“不是吧，这位大哥居然还存在一点良知没有泯灭？”

图南震惊了，不由得在脑海里跟444吐槽：“他这个样子，看起来像是丧失了战斗力一样，这怎么行呢？”

444：“宿主……不如我们做个人如何？”

图南不想做人，她只想做个突突突突突突的机关枪。

于是，她想了想，突然望向了周语诺，挑衅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霎时间，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躲在许麟哲身后的周语诺，那些带着谴责和厌恶的目光，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许麟哲的衣角，想让他开口说些什么。

许麟哲望向她，眼中带有犹豫和挣扎，他下意识地觉得，语诺确实欠周图南一个道歉，如果一个道歉能稍稍弥一下补这十七年的怨恨，那……

周语诺看出了许麟哲的意思，她的心瞬间凉了下来，连她的未婚夫都觉得她应该道歉吗？

周语诺环顾四周，竟看不见一个支持她的目光，连她昔日的好闺蜜都躲的远远的，此刻正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周语诺恨的不行，终是咬着牙，说出了那三个字：“对不起。”她不得不替自己的亲生母亲向这个小贱人道歉。

“哦，我不接受。”

“至于理由嘛，同上。”

图南嘴角勾起戏弄的弧度，就是故意耍她，那又怎么样？

周语诺确实不敢怎么样，人言可畏，事情的走向已经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而这时，在旁边静默已久的许麟哲终于开口了，这一次开口，少了些盛气凌人，多了些商量的意味，但是在图南听来，依旧脑残到需要接受社会的毒打。

许麟哲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余光扫到苍白着脸色的周语诺时，那目光终还是带上了坚定之色，他开口道：“图南，陆怡婷虽是语诺的母亲，但是语诺跟她是不一样的，她受了周家十七年的教养，没有什么坏心思的，她也已经向你道歉了，你能不能……”

说到这，许麟哲似乎想到了图南之前的态度，到嘴边那句话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改口道，“算了，我知道陆怡婷对不住你，但是语诺确实是无辜的，我希望你不要牵连到她。”

许麟哲自认为说的已经很客观公正了，殊不知在图南看来，这位不识人间疾苦的大少爷，开开口讲两句自以为的话，就想抹去原主十七年来，不，原主去世时只有二十一岁，这四年生不如死的日子，全是周语诺带来的，原主到死，甚至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

周语诺轻飘飘一句道歉的话，就想抹去她犯下的罪孽，简直可笑！

人心本就是偏的，上一世与周语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许麟哲到最后未必不知道周语诺干了些什么，可他还不是默默帮她瞒了下来。

说一千道一万，帮凶就是帮凶，这一世的许麟哲或许在图南的引导下提前窥见了周语诺的真面目，但是他仍然做出了同样的选择，所谓的愧疚也不过是一时被真相震惊到了，睡一觉起来保管什么都忘了，狗要是能改掉吃屎那就不是狗了。

图南不由得冷笑，“她无辜？她是左眼写着无还是右眼写着辜，空口白牙一句话，就想让我这么算了，我是算命的，你算什么东西？”

许麟哲被她骂的一张脸涨得通红，又怒又气，脖子上青筋暴起。

但是没想到对方压根没结束。

“劝人当圣母，你是怎么想的？你家开的是教堂还是圣母院，你是洗礼时候脑子进的水到现在还没磕出来吗？”

“眼睛用不到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反正你也是个睁眼瞎。”

“跟周语诺一个池子里的癞蛤蟆，跟我这玩什么角色扮演装圣父呢，滚开，你的光辉闪到我的钛合金眼了。”

“噗”有人忍不住带头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我还是头回看到许麟哲吃瘪的样子呢。”

“咳咳”跟许麟哲相熟的人极力想忍住涌到嘴边的笑意，奈何来势汹涌，只能用咳嗽掩饰一下。

一时间，班级沸腾了，偷偷录像的，窃窃私语的，光明正大看热闹的，各种各样的目光如影随形地追随着这一幕。

许麟哲被骂懵了，他从来没有被人这么骂过，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尽了脸，那一字一句简直是直直地往他心窝子上戳，“你……你……”许麟哲指着图南，嘴唇不住地颤抖，一双眼睛瞪大到了极致，里面怒火丛生，“好，你很好。”

“我当然很好了，特别是看到你不太好之后，我就更好了。”图南露齿一笑，笑容灿烂极了。

天资绝丽，恍惚了不知多少人的眼。

躲在许麟哲身后的周语诺此刻更是瑟瑟发抖，她是真的见识到了这个小贱人的那张嘴有多毒了，这还是许麟哲帮她分担了一半的火力的情况下，等到许麟哲不在，她就要一个人面对，她真的害怕了。

或许，她该去找陆怡婷，她镇压了这个小贱人这么多年，一定会有办法的，周语诺在心底暗暗想着。

快穿之大佬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