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池的旁边此时正有两个女子。一个是李素环，另一个身穿月白色衣裙，一脸怒色，不是秋宁又是谁。

二人站在那里，脸色俱是不好，似乎发生了争执。

随后李素环不知说了什么，便离开了，剩下失神的秋宁，呆坐在那里。

红莲意味深长的对简无说

“难怪你要支开秋宁。莫非你早算到会有这一幕？”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算到李素环什么时候来寒丹寺。不过是防备着罢了。”

“秋宁和李素环究竟有什么关系，既然带我来了，你是不是该跟我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简无看够了秋宁，侧目看着自己肩膀边的红莲的脑袋

“置身事外不好么，为何一定要清楚明白？”

红莲的头没有动，也侧目看着近在咫尺的简无因为阴虚而有些干燥泛红的脸

“从你收我为徒起，我已身在其中。既然带我入道，理应一路到底。”

“无间地狱，只有无尽苦难。”

红莲轻笑

“不入无间地狱，未必就是极乐人间。何况有你作伴，也算值了。”

简无突然有些出神，这样的话她似乎听一个人说过。不过那人说的是死后的事情了。

红莲有些恼了，他能看的出简无在出神想其他人。他脑中立刻浮起了一张男人的讨厌的脸。

“师父，秋宁往这边来了。”

打断简无的思虑，提醒她眼下的状态。

简无回神道

“嗯，我们绕开她，出去外面吃个午饭。”

“让她自己去膳堂？”

“她不会去的。她会自己一个人躲在寮房里哭。”

红莲笑

“你莫不是在躲李素环。”

“不是，我是给李素环和她的丈夫一点时间和空间，让他们好好回忆一下以前。”

简无和红莲为了避开秋宁，从大雄宝殿的后面转了一大圈。

路上简无还是没抗过红莲的刨根问底，吃完饭后，在回来的路上给他说了个大概。

秋宁是两年前被青玉院的鸨母流霜从路边捡回来的。当时确实奄奄一息，几乎救不过来。流霜可怜她，正好简无那日去了一趟青玉院，于是救回了她一条命。

没过多久，她便收到了秋宁的委托。委托的内容便是杀了那两个人。

简无想了很久，还是接下了这一单买卖。因为她调查后得知，秋宁给自己发出委托的前几天，她不足岁的孩子死了。

说到这里，简无停了停。

“可这和李素环有什么关系？”

“李素环顶了秋宁的位置，冯良才喜新厌旧为了讨新娘子欢心，把秋宁卖了。”

红莲皱眉

“难道卖到了花街？”

“那倒没有，好歹秋宁也为他生了一个孩子。只是李素环一肚子怨气，打算把秋宁偷偷卖到青玉院做下人。将来一旦自己有了子嗣，也好以这个压制秋宁的孩子。结果这中间出了差错，中间人想要捞钱，把她卖到了下等窑子。流霜捡到她时，正是她死命逃出来的那一日。”

“那她可有……”

红莲有些说不下去。

简无叹了一口气

“怎么会没有。那种地方，进去了先是打一顿，然后不管真听话假听话，灌了药便丢出去接客。秋宁那日的客人心里也有些不忍，帮了她一把，这才逃了出来。”

“既然逃出来了，怎么还会有伤。”

此时阳光正好，二人靠在院墙上，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简无平静的说到

“被那个客人用马鞭打的。”

多余的话简无没有说红莲也明白，虽然那个客人帮了秋宁，可在帮她之前，还是做了龌龊的事。去窑子的许多人都有癖好，比如喜欢虐待女人。

这时红莲也忽然知道，为何秋宁初见自己的时候会轻轻的抖了一下。

当时他给简无当马夫，手里拿的正是一根马鞭。那东西让秋宁想起了自己不堪的往事，更多的是惧怕。

听了简无说的故事，红莲心里也恨意十足。虽然他和秋宁相识不过一日，可是他能看出那是个小心翼翼过活的人。

这样的人为何要有这样的遭遇。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需要我去直接杀了那两个人么？”

简无听的出来，红莲的口气里全是怒火。

她面无表情，用近乎无情的口气说到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在我的无间居里，这样的事不过是万千之一。比她惨的比比皆是，你难道要一个一个杀过去？我若是那样做了，廷尉司早就抓了我，掀了无间居的屋顶。红莲，不要高估自己的承受力。”

山贼杀人，不过一刀罢了。虽然凄惨，可是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而秋宁，生不如死。

“我……”

红莲说了一个字，有些接不下去话。

“红莲，你自小长在山寨，纵然被徐斌等人欺凌，也算衣食无忧。肩不扛，手不挑，眼里也没有见过血到底有多红。你的心若是正的，那便是侠肝义胆，若是邪的，便是第二个徐阔。”

红莲拧着眉，他不知道简无指的是上山做土匪还是死了。

“寒丹寺这件事，你只要看着就好，需要你做什么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另外，我这无间居终究不是你该呆的地方。有空的时候还是给自己想个出路吧。趁无间居还在，我会尽量帮你。”

红莲没有说话，也许她说的对，自己是该好好想想后面的事。毕竟自己安顿好了，才有可能把她从这黑不见底的无间地狱中捞出来。

简无见他不出声，只当他默认了自己的话。

“我们回去吧。你记得留意男客寮房那边都来了些什么人。有没有姓严的，和姓高的，姓姜的。”

红莲瞪大了眼睛，似乎被简无的话惊到了一般

“三个人？难道这三个都是秋宁委托的对象？莫不是她要把所有蹂躏过她的嫖客都杀了？”

“你别瞎说。只看着就好。这三个人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红莲用舌尖顶了顶腮，眯着眼问道

“你莫不是想借刀杀人？那这刀是不是太多了点。”

“没有你想的那么凶残。我认为只是提供了一个机会，一个既是生也是死的机会。”

红莲还是不懂。

简无对着山门殿诡异一笑，让红莲想起了马车上的那些鬼面。

事情将会如她对秋宁说的那样，一旦开始，全凭人心。

随后一个鬼魅的声音在红莲耳边轻轻响起

“很快，你就会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