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神卡泽教会，教立学院。

名义上的独立机构，实际只是教会内部分离出的一栋建筑，和教会共享庭院。

穿过日常信众们祷告的大厅，就可以在庭院内看见一栋洁白大理石的楼房，入学者前三年费用全免，第四年通过一系列较难的测验后可继续免费就读。

从教育上着手，是教会巩固信仰的一个重要手段，所以日常教学课程里，神学占比较高。

上午的课程总算不再是枯燥的神学，主要内容为魔力与人体关系的「魔力学入门」，而阶梯教室后排一角的舒憬，却一点也没听进去。

今年9岁的舒憬，已在这间低门槛入学条件的学院，待了一年多。

如果学习不了魔法，入学算是多此一举，舒憬如此认为，看在能抚慰母亲心情的份上，还是将来学院念书当做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艾尔·弗雷明莱恩！”黑板前的讲师大吼道，“已经上课二十分钟了，但你一直没看过黑板，看窗外能学到的难道比我讲的还多？”

教室所有人都瞥向舒憬，只见他手肘撑着桌面，手掌托脸，这才放下手来双目面向讲师。

“沃纳讲师请您继续，不用管我。”他从容回道，也没有站起身来，“毕竟这本书的内容，我三年前就看过了。”

课堂里传来了一些孩子的低声惊叹，放眼望去，即便是教立学院的课堂，也望不到人族以外孩子的身影。

“...我什么时候教你说大话的？艾尔·弗雷明莱恩。”讲师推了推眼镜，略感气愤的说，“虽然你是子爵大人的儿子，身为你的讲师我也完全有资格训斥你。”

要是对待教室里别的贵族孩子，该讲师可不是这样的态度，因为自己黑发黑眼的外貌与没有魔脏的传闻，沃纳讲师的对待方式有明显区别...只是待在座位没有打扰课堂，他都会专程中断课程来训话。

“那您大可提问来对我进行测验，沃纳讲师。”舒憬微笑的说，完全没有其他同龄孩子面对讲师时的怯懦。

“提问？”沃纳最不擅长应付的孩子要数他了，平时语气像是跟自己平起平坐一样，不管他，心情上又过不去...

“对，如果我答不上该科目的内容，全凭您处罚。”

其他学生嘈杂的交头接耳，都扭头望了望沃纳的反应，既然被说到这份上，沃纳也不好拒绝。

“那就这堂课的内容吧，你说说。”沃纳清了清嗓子，心想任凭处罚？让他这周手指都拿不起笔好了，毕竟自己要问的这个问题...“魔脏是如何为人体带来可供使用魔力的。”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这样的题目很难答全面，大都有可挑剔的点，这下对方玩完了。

舒憬压低了些眉毛，这明明是该堂课下册书的内容，而这学期才开始的这门课并没有上几次...既然自己看过，就算他再问偏一点也没所谓。

“那我就从头开始，详细的说吧，其中包含了我个人的见解，也有讲师您提问的答案”舒憬深吸口气，“魔脏是这个世界动物特有的内脏，根据我总结相关文献得到的一个课本中没有的结论——魔脏是生物适应使用魔法规则，而进化出的脏器。”

“因为文献中命名不一，在此我做一定的指代，大气中存在着一种魔法粒子A，人或动物通过呼吸将魔法粒子A吸收进体内，魔脏再将肺部提供的魔法粒子A转化为魔法粒子B，并储备在魔脏内部，魔法粒子B的储备量体现了一个人魔力含量的多少。”

听艾尔似乎答的很对，书中只是一句带过，自己也不是很确定的沃纳没有吭声。

“当人施展魔法时，魔法粒子B会被当做大气中魔法粒子A的控制要素被消耗，大气中的魔法粒子A作为能源素，响应施法者施展特定术式得出的效果，效果反馈如火焰、结冰、雷击等等，至于效果反馈的原理，那就是另一本书的内容了，与讲师提的问题偏离太远，在此恕我不做展开...”

“噢...”沃纳低应一声。

“魔法粒子B作为控制素，也可以像前者一样当做能源素直接使用，但对常人来说这不是一个经济的选择，平常人有限的魔法粒子B容易被消耗见底，在那之后还需通过饮食与休息、呼吸大气中的魔法粒子A来转换补足，否则可以直接饮用富含魔法粒子B的药水——「魔力药水」，能起到更快的补足效果。”

沃纳面挂冷汗，扶了扶眼镜。

“这便是魔脏的转换功能，它维系着全身的其他器官，请让我说完这小节最后再做出参考文献总结。”舒憬仍打算滔滔不绝的说下去，直让同学们目瞪口呆，“所以失去魔脏后...”

“够了！”黑板前的讲师沃纳团举起手大喊，这节课再给他讲下去就得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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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会庭院树下，还是这里比较安静，舒憬背靠着它拿出了纸和笔，对着一株野花写生。

果然说了那么多以后，会被讲师给轰出来，这样也好。

在课堂上光顾着看自己的书，发自己的呆，从前就受到了讲师的不少「关照」，今天书本已经看得很累了，偶尔活动一下自己的艺术细胞也不错。

“嗯？栩栩如生啊~”身后的近处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不，应该说很有神韵。”

停笔的舒憬回过头，是负责教「武技」的导师格雷戈里·乔治，左手拿着长棍，右手靠着树，一副悠闲的姿态偷看自己画画。

虽然负责在室外课程传授给学生「武技」，但他本人却使用不了魔法的样子，每次都没有示范环节，倒是被教的学生往往都评价教学效果不错。

花白棕色束发的导师格雷戈里，皮肤黝黑，身穿轻便布衣，衣领的开口可以望见，一道从下方延伸至颈部的疤痕，传闻说那道疤痕，是他曾经担任军官，在战场上被敌人砍伤「魔脏」造成的，这也是他为什么如今使用不了魔法...退伍归来后，虽然曾有军官身份，实力也不俗，但被破坏了魔脏，失去了魔法的使用能力，也失去了在赛肯学院任教的资格，才来到教立学院这样一个贵族眼里的破地方。

舒憬未作理会，继续埋头绘画。

格雷戈里俯身一把夺过了他的画纸，一个后空翻跳到舒憬前方。

“您这是在做什么？格雷戈里导师...”舒憬面无表情的从地上站起，刚刚那一夺走，险些让画笔在纸上拉出一条破坏画作的线来。

“我听沃纳讲师说了，「没有魔脏」的你...似乎对他的课程听不进去啊？”格雷戈里欣赏了一番未完成的画作，摸着下巴点点头，而后将它折好塞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

“不是因为听不进去，而是我已经学完了，格雷戈里导师。”大概格雷戈里导师，是听那家伙说了些自己的坏话吧，明明自己已经在课堂上完美的回答了问题。

“而且还说你大言不惭...不到最后可千万别放弃呀。”格雷戈里将木棍摆好了架势，“你知道吗？艾尔·弗雷明莱恩小朋友，没有魔脏，不代表人生注定一事无成。想看看吗？即便没有魔法的力量，人也可以拥有超凡的实力。”

只见格雷戈里玩耍了一番眼花缭乱的棍术，他健硕的身体并不笨重，十分灵活，还能将整个人平衡的支撑在立棍之上。

然后将棍子一弹，丢了过来，被舒憬无可奈何的接住。此刻赤手空拳的格雷戈里摆好比武动作，四指弯曲让舒憬进攻。

“您误会了什么吧...”舒憬叹了口气，看对方的架势，是想让自己去把画纸抢回来吗？武力上...

印象中格雷戈里没有与人交手过，连上课都是让学生们相互切磋练习，而且自己因为年龄不符，未上过他的课程，面对一个年仅9岁的学生，为什么他要大费周章做出这样的举动。

“相信你也知道，我使用不了魔法。”弓步下的格雷戈里说，“但你即便拥有武器，也无法将它碰到我分毫，想挑战吗，艾尔，如果你能用棍子碰到我一下，算我输...到时我会将画纸还给你，今日你的学院时间就可以自由活动了，我也不会向你的母亲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