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崔克的话让格雷姆顿时眯起眼睛：

“你的意思是说，经过这三年，你已经有胜过我的自信了？”

“自信是需要培养的。我获得的是一种确实的力量，我可不是虚度了三年时光。”

派崔克得意地笑起来。

“这倒也是，关于白色魔女的传闻，我离开布列坦尼亚之后也听过不少。”格雷姆点头道，转头看向伊格莲恩。

“不过相对的，我就很少听到两位的传闻了，你们自那以后去了哪里？”派崔克开口问道。

“我们去了日耳曼联邦。”

格雷姆一语不发，代为回答的是充满活力的奥托尼特：

“我们沿着莱茵河探访古城堡，它们真是太美妙了，格雷姆先生，您说是不是？”

“就算讲给这个小子听，他应该也无从体会，因为他与这种感情或情调根本无缘。”

视线完全不在派崔克身上，格雷姆语带讥讽地回答道。

“你这么说就太过分了，我也有颗热爱艺术的心。只是目前有某些需要更优先处理的事情罢了。”

针锋相对的两人之间开始涌动一种隐含着杀气的冰冷空气。

或许是察觉到这种空气的变化，原本笑眯眯的奥托尼特也不再说话，握紧格雷姆枯瘦的左手。

“更优先处理的事情……”格雷姆不断开合自己戴着白手套的右手自语道。

他缓慢开口，一字一句格外清晰：

“三年前的那天，比起确保自己的安全，我应该优先于取你性命。我至今依然对此感到后悔。”

“后悔其实很常见，我最近也经常为此辗转反侧，但并没什么用。”派崔克摇头道。

“把详情说来听听吧。”

紧张的空气略有缓和，但格雷姆的目光依然尖锐。

派崔克从格雷姆身上移开视线，看向窗外说道：

“如你所见，这个城市里的战灵多如过江之鲫，全都是你最喜欢的猎物。”

“我对小鱼没有兴趣，我只想要充满活力的大鱼。”格雷姆冷淡地插嘴道。

“这点不成问题。我在这里向你正式提出雇佣申请。”

“你想雇佣我？”

格雷姆眯起眼睛，反覆咀嚼派崔克的话。

“在这座城市，有一个和我有些私人恩怨的家伙，我无论如何都要亲手解决他。”

“像你这种刚过二十岁的毛头小子，居然还会用到私人恩怨这种词，好像自己是个大人一样。”格雷姆咧开嘴唇笑道，露出森白的牙齿。

“说来话长，细节我就省略了。总之他的爷爷是我祖父的仇人，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禽兽解决他。”

对于格雷姆的讥讽不以为意，派崔克淡淡道：

“那家伙应该会有几个同伴，他们会妨碍我们的决斗。”

“所以就雇佣我去收拾他们吗，你的如意算盘打得真响。”格雷姆将指节捏得噼啪作响，冷冷地看着他。

空气中再度充斥无尽杀意，就在这时，宣告观景台营业时间结束的广播响起。

派崔克对伊格莲茵以目示意，背对着格雷姆走向电梯：

“不过既然你肯来，那就足够了。你喜欢战斗吧，我可不认为你甘心就这么离开。”

“你又知道我什么？”格雷姆握住拳头。

一直沉默不语的奥托尼特扬起脸，担心地看着他。

“我当然不懂，也完全不想懂。总之接下来就随便你了，你闹得越大，我的目的就越容易达成。”

在格雷姆无声的目送之下，派崔克和伊格莲恩离开中央大厦的特别观景台。

“还是一样讨人嫌的小子。”

黑暗中格雷姆沙哑的声音。

剧烈的咳嗽让肩膀不住抖动，掏出手帕擦拭嘴角后，他然后专注地欣赏起敦伦的夜景。

始终凝视着电梯方向的奥托尼特，终于把头转向格雷姆问道：

“格雷姆先生，他们到底有什么企图，会不会有什么陷阱？”

“现在还不好说，不过这座城市聚集大量战灵也是事实，我倒是有个推测……”格雷姆摩挲着下巴沉吟道。

“难道说是书吗？”

“虽然那小子一直在含糊其辞，不过应该没错。因为战灵会受到书的吸引，即使是残页也不例外。”

不知道回想起了什么，格雷姆露出怀念之意，周身的氛围也变得柔和。

“是吗，我倒是没有这种感觉。”奥托尼特困惑地挠着脸颊。

“无论有没有自觉，都会无意识地聚集过来。仔细想想，我没能拒绝那个小子的邀请，也许就是书在作祟。”

看到门框上方的数字不断变换，格雷姆朝着电梯走去。

“这本书简直就是引导战斗的死神之书，它的封面，终究会被无尽的鲜血染红吧。”

“哇，感觉好帅气！格雷姆先生，您简直就是一位诗人。”

奥托尼特双眼闪闪发亮，崇拜地看着他的契约者。

“你可真是容易被感动……”格雷姆从喉咙深处发出苦笑。

他牵着奥托尼特的手搭上电梯，除了他们，这层已经没有其他客人了。

轻声苦笑后，格雷姆在狭小的铁箱中长叹一声：

“我可不是诗人，真正的诗人是那些家伙。”

……

见义勇为的第二天中午，柳随来到一家小型餐厅。

虽然经过数天的观察，依旧没有发现派崔克的身影。

但从之前的表现来看，他对书极为执着，绝对不可能就此罢休。

而且为了达到目的，甚至可以不择手段，从绑架薇妮这件事就可见一斑。

考虑到极端情况，派崔克和伊格莲恩也许会对学院的同学们发动袭击，所以柳随认为有必要提醒他们一声。

大规模地宣传说不定会引起骚动，只要和战力强悍的陆夕叶和黎兰华说一声，应该就不会出太大问题。

于是柳随就和她们几人约好出来见一面。

“你还真是能惹麻烦呢。”黎兰华单手托腮，笑吟吟地拨动红茶杯。

“原来这阵骑士团的动向变得很奇怪，是因为这件事啊。”

陆夕叶点点头，同时拿起纸巾擦拭陆若夜沾上酱汁的嘴角，对柳随开口道：

“也就是说，对方很可能会绑架某个同学用来要挟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