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随竖起长剑挡下奥托尼特的剑身，但因为右手使不上力而失去平衡，被紧接而来的第二剑打飞。

就算撞塌长椅，依旧止不住前冲的势头，一直撞到木制的讲坛才停下来。

虽然并不算很痛，可是伤害与疲劳正一点点累积。

即使身体能力受到血契的强化，也不代表能无止尽地战斗下去。

面对迅速追击来的格雷姆，柳随在地上一个翻滚，躲开这一剑。

随着大剑落下，旁边的木台被砍了个粉碎。

格雷姆得势不饶人，让剑尖灵敏地跃动，突然从水平攻击改为突剌，直指自己的胸口。

柳随以脚跟为轴，一记回旋踢蹬在双刃剑上，荡开对方攻势的同时，继续旋转身体，借助离心力砍出一剑。

“太轻了，右手还是使不上力吧。”格雷姆低声道。

无声展开的冢守将柳随的斩击弹开，不仅没能山敌人，反而连左手都被震得有些失去知觉。

就在这个时候，格雷姆的右脚已经抬起，伴随着尖厉的呼啸声，踢向他的心窝。

勉强抬起手挡住他的脚尖，柳随踉跄着后退几步，喉头一甜。

眼看格雷姆又要举剑进攻，柳随毫不犹豫地将嘴里淤积的鲜血喷出，化作漫血雾遮挡视线。

“净耍些聪明。”格雷姆没有半点动摇地踏出一步，从正上方劈下大剑。

面对这好似断头台的斩击，柳随左手握剑，将无力的右臂高举过头。

“就算牺牲这只手，你也是挡不住的。”

本身就很有重量的双刃大剑，再加上格雷姆经过强化后的臂力，就算加上金刚刭也抵挡不住。

或许是这种自信，让他的剑里不含一丝踌躇，反而加快了落剑的速度。

“我可没有牺牲手臂的打算。”柳随的较脸上忽然露出一抹微笑，再无刚才的狼狈。

他的右手光芒大放，一本厚重的古书倏然成型。

巨大的剑刃在接近柳随手掌的位置停住了，被看似普通的书本彻底挡住。

澎湃的灵气和强劲的冲击力在一瞬间全部化为虚无，就连应有的反作用力都不曾出现。

场面竟然一时间有些滑稽。

“这是什么东西？难道……”格雷姆冷淡的表情也产生变化，双眼不由得瞪得格外大。

“格雷姆先生，请退后！”稚嫩的少年发出焦急的呼喊声。

很明显这就是柳随的王牌，觉察到这一点的格雷姆迅速后退。

然而柳随动作比他要快上一步。

在踏前一步的同时，将全身的灵力注入左臂，一剑横扫而出。

“格雷姆先生！”

“不要紧，他的左手力气不够，用冢守！”

格雷姆面前的空气产生层层涟漪，估计已经架设好了墙壁。

即使听到他们的对话，柳随依然不为所动，依旧保持着挥砍的动作，并没有把冢守放在心上。

在两者接触的同一时间，某种物体碎裂的清脆声音响遍全场。

外力冲击型叠闪断。

叠加在一起的灵力灌注在剑锋上，再一口气释放出来。

第一剑粉碎无形之墙，以几乎看不清的速度抽回武器，间不容发地挥出第二剑。

两道化为白光的剑气汇聚在一起，变成一道照亮四周的巨大斩线冲向前方。

剑上蕴含的力量和之前有着壤之别。

“关于我是个左撇子这件事，还真不是故意隐瞒。”

柳随开合着恢复正常的右手，轻轻翘起嘴角。

直接被打飞到三米外的格雷姆，踉跄后退几步，瘫坐在后方的长椅上。

他的胸口位置，被砍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大片血花翻涌而出，转眼间打湿了整件西装。

“真有你的。”柳随按住被砍赡肩头，赞许地道。

自从右手失去感觉以后，他就一直刻意减轻自己的力道，营造出不能发挥全力的假象。

然后在格雷姆最接近胜利的一刻，具现出奇迹之书，挡住他的必杀一击。

趁他愣神的那一刻，用左手全力使出叠闪断，一击破盾，一击尚，彻底奠定胜局。

饶是如此，格雷姆仍旧作出了反击，他在迅速飞湍时候，配合的这两剑，挥动奥托尼特予以反击。

如果不是黑自发地构建冢守，柳随的右手估计就得“呱呱坠地”了。

归根结底，还是格雷姆过于轻视柳随了。

他认为自己在战场上搏命换来的经验，足以让柳随望尘莫及。

却没想到这个少年的经历之丰富，并不亚于他多少。

而且在这个时候，奇迹之书带来的恢复力要远远超出格雷姆，这一点足以左右战局。

当柳随从血流如注的状态复原，缓缓起身时，格雷姆依然坐在长椅上。

他的右手握着双刃大剑的剑柄，用无神的双眼注视着柳随，原本发青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芮……迪思……”

看上去就像个醉汉于清晨从长椅上清醒，格雷姆颤抖着嘴唇重复着这个名字。

以这句话为契机，奥托尼特变成的大剑从格雷姆手上滑落。

“格雷姆先生！”

恢复成少年外型的奥托尼特，慌忙跑向自己的契约者身旁，中途一脚踩在瓦砾上，狠狠地摔了一跤。

然而格雷姆没有回应他的呼唤，取而代之的只有痛苦的咳嗽与嘴角流出的鲜血。

无论奥托尼特怎么呼唤，怎么伸手摇晃，格雷姆也没有起身的意思。

柳随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不远处的两人。

觉察到这一点的奥托尼特，挡在柳随面前张开双手，似乎想要保护格雷姆。

“请住手吧，格雷姆先生生病了，已经不能战斗了。我可以任你处置，所以至少请放过他。”

“真是任性的发言。”

感受着伤口热度的柳随以平淡的语气道。

从一开始，他并没有和格雷姆敌对的打算。

主动挑起战斗的反而是对方。

虽然以结果来，倒下的是格雷姆，但这并不构成放过他的理由。

战斗力略逊一筹，柳随同样是冒着丧命的可能性坚持到现在。

事到如今面前的少年却请求柳随高抬贵手，简直把事情想得太顺心如意了。

他眯起眼睛，举起手中的在黄昏中闪烁着寒光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