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子?”
温莎表情淡然地重复了一遍,忽然轻笑起来。
看到她的这个反应,柳随喉头耸动,咽了下口水。
尽管和吟游诗人面对面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紧张还是难免的。
在他的印象里,两人应该不是第一次见面。
在从银色方舟逃离的时候,曾经有一艘飞空艇帮忙阻拦追兵,当时那个人手上也拿着一模一样的黑色军刀。
根据兰斯洛特所说,发起救援的是柳逐波,这么来看这个吟游诗人应该也能勉强算是右方。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温莎翘起鲜红的嘴唇,“上次我只是还他一个人情罢了。”
她身上迸发出远胜刚才的气势,一脚踏前,红色的高跟鞋将地面踩出大片龟裂。
“别太得意了,小子。虽然不能杀了你,但给你点教训还是可以的。”
听到这番称不上善意的话,柳随无奈地叹了口气,果然世事不可能尽如人意。
不过只要小嘉她们取消领域,他就可以想办法逃跑了,想必就算是吟游诗人,也不敢在现实中的天青都市大肆破坏。
“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呢,正好试试看。”他抿起嘴,同样向前迈步。
……
最原始的破坏力在小嘉身后奔腾。
她需要在解除领域之前,尽可能远离那两个人。
在面前展现出的战斗之激烈,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几乎让人忘记呼吸。
和那两个人的战斗比起来,她和洛建良之前只能说是小打小闹。
每一次剑击都会击破地面,每一道挥空的风压都会砍断大气。
以小嘉的动态视力,已经无法看清超高速的交战,她只能看清两人所释放出的余波。
街道两旁的楼房就像纸糊的一样,大块的钢筋混凝土扭曲变形,在空中四处飞舞。
无人的大街仿佛笼罩在肆虐的龙卷风之中,在无情的摧残下逐渐遭到毁灭。
仅仅是两个“人”的交战而已,城市就逐渐崩坏,道路受到余波冲击,被刮出惨不忍睹的爪痕。
“这已经是吟游诗人之间的战斗了吧……”
小嘉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嗫嚅着嘴唇说道。
温莎伸出一条锁链,抓起路边的公交车砸了过去,几吨重的铁块在她手上就像孩童手里的玩具。
然而柳随手中金色的剑光一闪而逝,砍断公交车之后,去势不减,径直砍向温莎。
路面好像爆炸一般翻起,被轰成碎屑的柏油路面化作漫天粉尘遮住视线。
“果然你刚才是在手下留情。”柳随挥动金色圣剑,将袭来的铁链打飞,“其实你也不是很想杀了他们吧。”
“与你无关。”
温莎收回铁链,让它重新变成军刀,冷冷地注视着柳随。
就在这时,低沉的钟声在天空响起。
“终于到时限了吗。”柳随不由得长出一口气。
“哼,下次公主大人可比我要认真得多,你还是小心为好。”
温莎似乎也失去了兴致,将军刀投进自己脚下的影子里,展开背后的光翼,化作一条白线飞上天空。
“这是在提醒我吗……”柳随同样让小黑出现,带着她向隐蔽处移动。
“看起来那个叫伊索德的小姑娘,是铁了心要干掉我。得想想办法了。”
……
伊索德穿着白色的睡裙,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双手都带着一直到手肘的白色手套,右手抓住巧克力棒,左手抓着草莓牛奶。
在她的视线前方,是一张宽大到可以在上面随意跳跃的床,床上并排摆着好几件看上去就很昂贵的衣服。
而墨镜壮汉爱德华,则始终在房间的角落里保持着端正的站姿,一边注意着不被主人发现,一边低声叹着气。
“已经七次了,七次。”
“啊?”爱德华抬起头,透过墨镜和伊索德对上了视线。
少女扬起柳眉,撅着嘴巴看向这边:
“以为我没发现吗?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叹着气对吧,而且还是好几次!”
“绝对没有那种事。”
虽然知道没什么用,但爱德华还是下意识地否定了伊索德的话,因为这样比较容易以最快时间结束少女的说教。
为了加快这个进程,他提起另一个话题:“话说回来,如果公主大人不赶快决定好的话,很容易感冒的。”
“爱德华……别想岔开话题!”伊索德双手叉腰,死死盯住壮汉。
“在下并没有这个意思。况且就算没感冒,继续下去时间就太晚了。”
爱德华将双手交叉放在腹部,挺直身体朗声道。
“没关系,淑女就算迟到一点也是被允许的。”伊索德哼了一声,把脸转到一旁。
“不过那也是有限度的。”
爱德华有补充一句:“而且公主大人和教授的约定如果被男爵知道了,说不定会被干涉。”
“他还不至于连这点心胸都没有。”伊索德回过头,继续挑选衣服:
“不过防卫线的那个老人确实很棘手,还是尽早处理完比较好。”
“既然如此,是否应该稍稍加快点动作……”
“所以说,就是为了早点完成,我才从五点就开始选衣服的。稍微安静点!”
“是。”
虽然被吼了一顿,但总算避免了因叹气而被训斥,爱德华在心里摆出一个胜利的姿势,又低下头看着腕上的手表。
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八点,据说凌晨时分会下雪。
虽然小主人很讨厌下雪这种日子,但就算劝谏她中止今晚的活动,应该也没用吧。
忍不住就要发出第八次叹气的时候,爱德华看到吃完巧克力的伊索德终于选好了一件连衣裙,顿时用夸张的语气表示欣赏:
“这真是太适合您了!”
“你懂什么叫时尚吗,就这么说?”伊索德冷冷地瞥了过来。
“就算不懂时尚,但适不适合公主大人这种事,在下还是有发言权的。”
爱德华摊开手,一脸自信地回答道。
“就这点小事却花了几百年,你学习的时间真够长的。”伊索德将衣服贴在身前比划着。
“还是在下太不成器了。”
爱德华垂下头附和着她的话,终于悄悄地发出第八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