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宁淮芝找到陆司听,把她带到许家谈话的那天。其实许爸爸回来过,在陆司听走了之后。
许爸爸的名字叫许睿远,和宁淮芝最近在分居。
说来也是可笑,在他心脏病发之前,一切都还是好好的,他一直都是一个称职的爸爸。往日里宁淮芝每天到点了,必做的事就是提醒他吃药。两个人磕磕绊绊地过了快二十年,生活平静而安逸。等到他心脏病发作了,动了手术了之后,却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早在和宁淮芝结婚之前,许睿远谈过一个香港的女朋友,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一对龙凤胎。可女方早在她小的时候家里就没落了,她爸还是一个被法院判了抄家的政治犯。当年出于生计,她妈带着孩子们偷渡到了香港。找了个姘头,靠着抵垒政策拿到了香港户口。
许老爷子不同意让一个政治犯的女儿进自己家,公开明示了哪怕孩子姓许,那也不代表那就是他许家的人。
每年,到了重大节日的时候,许老爷子都会拉着三个孩子耳提面命,对三个人的学业什么的也是格外地上心。只是,像是祭祖什么的活动,那三个孩子从来都是无缘出面的。
不是许老爷子心狠,那三个孩子的外公犯的不是一般的事。当初他是政府高官,叛国被发现,直接判的死刑抄家。
后来许睿远和那个女朋友不欢而散,每年都付大笔的赡养费。和宁淮芝结了婚,过起了相对简单的小日子。
可能是年纪大了,可能是因为手术这个变故。许睿远在结婚多年后没有找小三,没有离经叛道,他只是选择了另外一个家庭。另外一个属于他的家庭,另一个有真正他血亲孩子的家庭。
那天,许睿远一回来就闻见了空气中冬阴功的味道。宁淮芝为了保持身材,多年来都没有吃晚餐的习惯。他猜到了家里刚刚有客人来过,可现在的他不关心这个,哪怕现在宁淮芝直接给他戴绿帽子,他也不介意。这样他不但能成功离婚,还能少分一些家产给她。
他是来送离婚协议书的。之前其他人来送都被宁淮芝轰走了,也是到了他来开诚布公地和宁淮芝聊一聊的时候了。
许睿远表示,宁淮芝该得的一分都不会少,他只是想要补偿三个孩子,给他们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宁淮芝听了没有说话,拿起了餐桌上的花瓶,走向了许睿远。
在他们婚姻生活还和谐的时候,许睿远订了花,每个星期花店都会送最娇美的花束到许家里来。就放在餐桌上,一家人围着餐桌一起吃饭,那是宁淮芝有生以来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对于宁淮芝的性格,和她生活了快二十年的许睿远是最清楚的。她一向性子是最烈的,宁淮芝的“宁”字是“宁折不弯”的“宁”。
许睿远怕了,他怕宁淮芝会家暴他。宁淮芝往前走了几步,他就往后缩了几步。不过宁淮芝拿着花瓶步步紧逼,他根本来不及退。
到了宁淮芝和许睿远之前只剩二十公分不到的距离的时候,许睿远不慎脚底打滑跌坐在了地毯上。无他法,他只好用手抱着头希望能护住自己的脸不至于挂彩。
宁淮芝没有拿花瓶砸他,她只是轻轻地松开了手,任由那个花瓶自由落地掉在了地面上,“啪”地一下,玻璃材质的花瓶碎了一地,花瓶里面的水也如河流一般,分成了一支一支地四下漫延。
随后,宁淮芝对着许睿远似漫不经心地一样,说了句:“滚~”声音很轻,但却是重重地落下的。
她一直是这样的,完全就是一个可怕的女人。许睿远没有敢久留,连忙爬起来,往门口飞奔而去。
住家阿姨闻声而来,不过保姆房离客厅有些远,路上花了点时间。等到住家阿姨赶到的时候,许睿远早已经不见了踪迹。
宁淮芝收起了刚刚的表情,略显做作地对住家阿姨说:“一不小心把花瓶打碎了,后面的事就拜托你了啊~”说话时的语气和动作在优雅中又透露着一丝丝的小娇媚。
交代完住家阿姨之后,宁淮芝走向了餐厅,拿走了原来许些宁放在那的小蛋糕,回了房间。临了,她还又多交代了一句:“那个地毯也给我丢了吧。”
回到了房间,她一边抽着烟,一边吃着小蛋糕,一边安静地流着眼泪。她戒烟戒糖很久了。自从有了许些宁,她一根烟都没抽过。戒糖是因为怕变胖变老,哪怕她是出道多年的演技派,可她也要被拿着放大镜的观众审视的。
不过今天是她的生日,许些宁买了一个很小的蛋糕给她,蛋糕胚是南瓜的没有另外加糖,奶油也换成了无糖的希腊式酸奶,水果也很克制地只放了几颗蓝莓。许些宁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不过她的枕边人不知道。
宁淮芝没有哭出声,抹了抹眼泪,把烟灭在吃了一半的蛋糕里。
……
等了两天,宁淮芝决定自己出手了。
在自爆完童年的不幸经历之后,不到一小时就来了一堆的记者围在许睿远的办公大楼下面,等着采访他。出门吃个饭都有狗仔尾随着他,他一个企业家一下子有了顶流的待遇。
外界都在等他开口。
宁淮芝没有一点耽搁,以最快的速度联系了公关团队,带着他们去到了许睿远的公司。
“老公,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也没想过会这样,我当时什么都没想,脑子一热就发了微博出去了。我找了公关来帮忙处理,你先消消气,我们两个好好聊一聊好不好?”说这话的时候,宁淮芝的姿态放得很低。语气也是娇滴滴的。就好像她现在不是一个拿了五座国际奖项的影后,而是一个看老公脸色的小妇人。
许睿远的脸色很难看,此时的宁淮芝把他架在了一个道德高地上。如果现在他提出离婚,那他成什么了?公司的股价,外面的流言蜚语等等,远不是他能应付的。而如果顺应着民众所想,他就……
宁淮芝示意让所有人先出去,她要和自己老公单独聊聊。
秘书把门关上的瞬间,许睿远就直接把他手边的咖啡杯给砸在了地上,红着眼睛对着宁淮芝嘶吼着:“你到底想怎么样?!”
说话时,许睿远极其地愤怒,不过那咖啡杯并没有砸到宁淮芝。
她换了个神情,冷漠地说:“我早就说过了,在我这里,没有离婚,只有丧偶。”
她看着低着头的许睿远,淡然地说出了下一句:“别闹了。这是我的意思,也是老爷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