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最后还是脑瘫。

因为食道闭锁需要的手术费比较贵，而家属又觉得没有必要。所以，陆司听一上班之后，处理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昨天晚上的那个孩子办出院。

阮一凡见了，为陆司听很是不值。

她昨天辛苦了那么久，换来的不过就是这样而已。那个孩子，眼睛都还没有睁开，连世界都还没有看过。他的家长，就已经决定不让他看了。

“生没问过孩子同意，放弃，也没问过孩子同意。这些家长一个个的是那么自私。”阮一凡看着家属离开小儿外科的背影，不由得感慨道。

那个孩子，在做四维的时候，查出有食道闭锁。他们到小儿外科，求着阮一凡赶紧给孩子做手术。因为他们查了，有食道闭锁会吐奶，会吃不进东西。

在孩子出生之前，他们信誓旦旦地说，只要能救孩子，多少钱都无所谓。等孩子有问题了之后，连最基本的治疗都不愿意再进行下去了，着急忙慌地要赶紧办出院。

而一旁的陆司听则是劝说：“你知道海伦凯勒吗？”

“那个美国写《假如给我三天光明》的女作家？”阮一凡问。

陆司听点了点头，说：“你不觉得，刚出生的新生儿和她是一样的吗？”

正常的新生儿是会有部分听力的，可出生时有缺氧窒息史的孩子是听力障碍的高危因素。

而那个孩子，刚出生，眼睛都没睁开，嘴巴也不会说，可能还听不见。其实和海伦凯勒还真的有些相似。

“他活过，就够了。”陆司听看着孩子家属离开的背影自顾自地说着。

她也很清楚，在那样的情况下，孩子是完全正常的概率非常低。可概率低也不代表没有，如果能救回一个健康的孩子，那自然是最好的。可哪怕，孩子不是健康的，那他也曾经感受过阳光的温暖，在父母的怀抱里撒过娇。

那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看着陆司听的脸，阮一凡有些触动，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想要去触碰陆司听。

不过陆司听很快就处理好了自己的情绪，转身回去继续上班去了。

阮一凡根本就没有机会能碰到她。

……

因为前段时间，有一个土豪的孩子住院做手术了。所以在出院的时候，土豪给全小儿外科点了肯德基全部的单品——在不用任何优惠券的前提下。

因为怕影响不好，所以所有的东西都放到了员工休息室去了。

陆司听偷得浮生半日闲，在休息室里开开心心地吃起了炸鸡。要是许些宁在的话，他肯定不会让陆司听吃这个的。许些宁那个人，有着一个18岁的身体，和一个80岁的灵魂。

生活作息什么的，比她这个外科医生还要健康。

不——

外科医生一般而言都活得不是很健康。

搞外科的，哪个不是一身的基础病。普外主任混出了点名堂之后，花大价钱买了一个按摩椅放家里。腰或者颈椎没一点问题，还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干外科的。

包括，陆司听。

啊~

许些宁嘴里的饲料速成鸡真好吃~

陆司听不由得在心里感慨。这些天，司马岭还是很春风得意的，听说还去见了林婉婉父母，陆司听不禁想凑上去八卦一下。

“司马岭，副主任叫你。”在陆司听还没来得及多问几句，阮一凡就进门来，把司马岭叫了出去。想来，医学院也是要开学了，阮一凡这种有“雄心壮志”的人，应该还是会想回学校继续任教的吧。

毕竟比起基层临床，学校里真的是不要太舒服。

陆司听抹了抹自己满是油光的嘴唇，问了阮一凡：“你什么时候回学校啊？”

看着陆司听那邋遢样，阮一凡很是本能地表现出了嫌弃。

他翻了翻那堆垃圾食品，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吸引力。在他看来，那不过全就是油脂糖分碳水和劣质蛋白质的堆叠而已。

“我申请留在医院里了，可以帮我积累临床经验。”阮一凡很是官方地对着陆司听讲。

陆司听在心里默默地想了一下，原来你还知道自己都是纸上谈兵啊。然后开始为自己默哀，之后，她估计就没什么好日子过了喔~

“你以为做学校老师是多容易的事情啊，我又不像那些学生一样开学当天报到就可以了。我们老师要忙很多东西的。”阮一凡没有放弃，他还是继续翻着那堆吃的，希望能找到一个相对健康一点的东西。

要不然别人都有得吃，他没有，总觉得有点亏。

陆司听对此，很是不屑地说：“那你要觉得辛苦，大可以不用干啊，当初干嘛和我抢留校的名额。”

虽然她现在干临床干得还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个个孩子，就真的能在手术之后，恢复健康。辛苦归辛苦，可陆司听一直都觉得，她的辛苦是有意义的。

“你还在记恨我啊。”阮一凡明知故问地说道。到了今天，陆司听额头上还有当初他用石头砸出来的疤呢。虽然是淡淡的，可要是仔细看的话，也还是能看到，陆司听的额角那里有一个“Z”字型的淡白的疤痕。

“那你还打算要怪我小气咯？”陆司听说话从来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为此她没少吃亏。近些天跟着许些宁学乖了不少。可对于她不喜欢的人，她还是该呛就呛，从不含糊。

阮一凡仔细地看了一遍，没什么收获，打算就那样空手出去了。不过在出门，背对着陆司听的时候，他还是解释了一番：“当初，你落选，和我没有关系。”

“我们那一届，本来是没有留校资格的。可上一届的学姐，在拿到编制之后，马上就生孩子去了。所以，系里的老师无论如何都不会再选一个女生留校了。”在说完话之后，阮一凡就直接出门了。

留陆司听一个人在休息室里发愣。

阮一凡在休息室外，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吕尤娜给他发来了微信，问进展得怎么样了。

阮一凡回：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