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白跟随顾孜周走了出去。
初瑾回头看了眼宋欣,随后也跟了出去。
出了这道门,外面的场景突然变化。
场景直接转换到12年后的时光。
他们目前所处地是一家医院。
初瑾环顾四周,看到走廊指示牌上写着“血液科”三个大字。
她开始确定这应该是宋欣患病的那一年。
这一年,是顾宸成长阶段最黑暗的一年。
“让一下!”
“妈妈!呜呜呜……”
走廊里拐角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车轮声和脚步声,紧接着两位医生和一个男人推着一辆急救推车快速前往手术室。
急救推车后面,一个穿着蓝白校服、面容英俊的十二岁少年哭跑着跟上。
不用系统介绍,初瑾知道这个少年是十二岁的顾宸。
夜白慢悠悠跟上,初瑾依旧杵在原地,有些心疼地望着少年时的顾宸。
夜白见她未跟上,回头望着她,低沉道:“走啊!”
初瑾止步,她不想看离别的画面。
她生前,已经看够了这种痛不欲生的画面。
夜白看出她在想什么,邪魅扬唇,无关紧要道:“暂时她死不了。”
初瑾翻了个白眼,跟了过去。
顾孜周着急地抓住医生的手臂,声音颤抖道:“医生,怎么样,你救救她,求求你。”
医生叹了口气,实情告诉顾孜周,“病人的情况不太好,初步诊断是急性白血病引发的脑出血,我们需要进行手术治疗,手术成功的概率不大,若是同意做手术,家属快去一楼缴费,这是手术缴费清单、病危通知书和手术同意书,家属准备下吧。”
听到急性白血病,顾孜周脚底发软,脑袋一片空白,卡在嗓子眼的话没有力气说出来。
他颤抖地接过缴费单、病危通知书和手术同意书。
医生叹了口气又道:“手术加上后期的排异治疗大致需要30万左右,家属若是同意手术,赶紧去缴费吧,患者时间不多了。”
医生说完话,便又进入手术室。
顾孜周愣在原地,拿清单的手不停颤抖。
12岁的顾宸虽然不明白白血病是什么病,但他知道他妈妈要是没钱治,就只有死路一条。
“你快去啊!你站在哪干嘛!妈妈……”性格从小隐忍的顾宸放声大哭起来。
顾孜周回神抹了把眼泪,拿着单子踉跄离开。
他没有富亲戚,也没有富朋友,有的是看他一家笑话的亲戚。
他贷不到款,也筹不起治病的钱,一瞬间,他觉得他的天塌了下来。
走廊的尽头,他落魄的背影渐渐消失。
看得初瑾心里难受死了。
画面变换,这次他们又杵在一个清静豪华的别墅区。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个男人不耐烦的声音,“你倒是快爬啊!墨迹什么叻!”
初瑾跟在夜白身后前去看。
只见顾孜周落魄趴在地上,浑身被打得体无完肤,他吃力抬起脸,英俊的脸上被血和泥土染得面目全非,尤其是右眼一片血糊,眼珠子像是被人掏走,看不到眼球。
直到顾孜周擦了把满是血的脸,初瑾才发现,他右眼确实被人挖去。
“你到底是钻还是不钻,是你的婆娘等着钱治病又不是我的婆娘。”一个膘肥体壮的男人露出一脸猥琐的笑容,等着顾孜周从他胯下钻过去。
旁边,一个穿着黑色体恤的男人坐在轮子上,满脸阴沉,他的右腿被截肢。
男人正是当年顾孜周挖断腿的杨绩。
“我去,顾孜周疯了吧,找杨绩借钱。”初瑾吐槽。
夜白垂眸淡淡看了眼初瑾,没发表意见。
“姓杨的,你打也打了,我的右眼珠子也被你挖了,你说的……我要是钻了,你就借我30万…”顾孜周喘着粗气,手指狠狠扣着地板,身上的痛几度让他差点晕厥。
但是他一定要借到钱,他要救她。
杨绩紧泯嘴唇,冷冷欣赏了会顾孜周的下场,随后他手臂一招。
旁边走来一个工作人员,提着一个黑色的大皮箱,在顾孜周面前打开,里面是几叠钱。
顾孜周看到钱后,咬牙直起身板,艰难从地上爬起,慢慢从那个膘肥体壮的男人胯下钻了过去。
等顾孜周钻了过去,杨绩又让人拿来高利贷协议,让顾孜周签字盖章。
因为急着要钱,顾孜周看都没看协议,直接签了。
顾孜周签完后,拿钱的那个工作人员直接将钱倒了出来,弄得钱撒一地。
随后将箱子狠狠砸在顾孜周面前。
顾孜周慌忙捡地上的钱,像个捡垃圾的乞丐,完全没有了自尊。
对于他来说,只要宋欣能救,自尊算什么。
看到这样的顾孜周,初瑾不由叹息。
紧接着,画面再次转换,这次又转到医院。
初瑾抬头的第一眼就看到大门上写着的“太平间”三个字。
她心底颤了下。
“死了?”
夜白淡然“嗯”了声,迈步走进太平间。
初瑾心底黯然找了个位置坐下,她不想进去。
若不是亲眼看到顾孜周借高利贷给宋欣治病的画面,或许她还看得淡然。
…
不知过了多久,画面又一次变化,这次他们是站在人群中。
周围所有人都仰着头看不远处一栋8楼高的楼顶,一个男子站在楼沿处,好像要准备跳楼。
“哟……这想不开咋选跳楼啊,真是晦气了这栋楼的居民。”
“唉……多好的一个小伙子,怎么就摊上这种不幸的人生,妻子两年前得了白血病花了几十万没救活,自己又得了癌症,家里留个十四岁的孩子和爷爷,真是造孽啊。”
“听说两年前给他妻子治病时借了几十万的高利贷,那高利贷一天不还就滚利息100元,这都两年了,还没还完。”
“可不是,以后真的是苦那孩子了,父债子还,何年是个头。”
…
周围认识顾孜周的人议论纷纷,但没有一个人愿意劝他下来。
世态炎凉,初瑾心底感叹,她抬头望着,想起了她生前跳楼的画面。
那时站在楼沿上的她,望着楼下,一直觉得,她跳下去,她就解脱了。
此时,或许顾孜周也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