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到前院的时候，基本上大家都坐下了。她进屋，秋玉在屋外候着。

大厅正中间放了一个大圆桌，主位左边坐着姜许成，右边坐着姜许功，姜许成的左边依次是姚宝珠、姜书旗与姜书影，而姜许功另一侧则是张梅姑与姜书灵。

姜许成在问姜书旗的功课。所谓财不如权，他经商，不指望儿子继承家业，却十分希望他去考取功名，当个大官，也算是为他姜家大房争气。毕竟姜家进京靠的是姜家老二的福气，他们大房总感觉被二房压了一头。

姜书旗穿着一件青色长衫，腰间配有一条深蓝色的布带，腰带中央是越国特有的手工蓝宝玉。他的生母曾是姚宝珠的贴身丫环，样貌一般，做事忠心，所以更得姚宝珠的喜爱。姜书旗的外貌也是普普通通，叫人看不出什么亮点来，但配上好看的衣服、值钱的饰物，便多了一分公子的贵气。

姜书旗讲了学院老师对自己的赞扬后，又信手拈来讲自己在越国看见的风土人情。

讲到越国女子的闺房在二层的绣楼上，很少下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开了窗户也时常是用纱巾遮着脸或者用手帕捂住脸，等到提亲之人来相看时，她才会露出一会脸……

众人听了不免惊奇。

这时，姜书旗抬眼，正对上厅门口，便见一道仙女似的娉婷身影跨过门槛款款而来。

那仙女穿着一袭青绿色的长裙，裙摆绣着一大片细长尖尖的柳叶儿，她走起来，“柳叶”就随着微微起伏，渐渐的，低垂看着路的脑袋抬起来，就像是一阵风吹过，吹起越国少女的轻纱时偶尔露出的脸。

不，她比那些越国少女更漂亮。他眼中闪过一抹惊艳，直直地盯着她看。

她在近门的座位上停下，像是被悉心教导过一般，依次喊了爹、后娘、二叔和婶婶。

姚宝珠脸抽了抽，故作大方地让她坐下。

离得近了，姜书旗看到她抬头时露出的脸，才看见右眉上残缺的一条断痕，才认出她是姜雪。

仙女竟是姜雪！

姜书旗印象里的姜雪瘦不拉几，矮矮小小的，整日穿着灰扑扑的衣服，像披着个麻袋似的。而如今不过三年未见，姜雪竟像是抽条一般长得亭亭玉立，清纯天真的眼神让她看起来有一种超凡脱俗的美。

“好了，人到齐了，开饭吧。”姜许成说。他完全没注意到姜书旗眼中的震惊和惊艳。

姜书影在姜书旗与姜雪之间，因为陷入自己的情绪之中，也没在意其他。

只有坐在对面的张梅姑看见姜书旗看姜雪的眼神，犯恶心地别开了视线。

“书旗，”姜许成慈祥地说，“你在越国吃不到我们的狮子头，我吩咐厨房特意为你多做了些。”

“谢谢爹。”

姜书旗说着，先将那个盘子推向了姜书影的方向，再挪过去一点，颇有风度地说，“大姐，二姐，四妹，你们先吃。”

姜书影看向姜许成，姜书灵看向张梅姑。

姜雪干脆利落地抓起筷子从盘子里戳回一个狮子头，很快专心地吃起来，全程没有看姜书旗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