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着呢!”玉夙插嘴说到。
玉愿却一把捂住了,“不远,就在南边一点,只不过刚才我们没往山上找。”
“走!”
此时,雾蓝的夜色中,季楚一身白色单衣,乌发披散,冻得瑟瑟发抖,唇色发白,一边哈着手,一边往山上走。
这一路为了甩掉那群人,衣服也扔了,鞋也没了,还没有马,紧赶慢赶地走了一个多时辰才上了这佛量山。
她低着头一直往上走,忽然脚面上落了一瓣梅花……
若不是她看见了,怕是这双冻得僵直的脚怎么也感觉不到的。
季楚抬头看了看,梅林……终于到了。
仲奚……
“楚妹妹!”曾邺成远远地就看见了季楚,朝着她飞奔过去。
“仲奚……”曾仲奚将季楚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楚妹妹……”曾邺成抵着季楚的头发,留恋地蹭着。
“仲奚,我们走吧!我带了不少现银,他们查不到我们的,他们会以为我死了,连累不到爹爹的……”扑在他怀里的季楚面色粉红,眉眼含羞。
曾邺成缓缓推开了季楚,神色疑惑,“走?去哪?”
“你在信上不是说要和我一起走的吗?”
曾邺成握住了季楚的手,“是,可那时我以为母亲不喜欢你,可后来我知道母亲对你还是很喜欢的,我可以带你回府,先把你藏起来,等风头过去了,我就把你风风光光地娶进家门。”
季楚顾不上身上的冷,把手从他温暖的手掌里抽了出来,“你我两家可是在对门呀!而且你说什么?把我藏起来?”
“你放心,楚妹妹,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了,再说了,我们一起私奔,没府邸没下人的,我怎么能好好照顾你呀,而且私奔了不也是躲躲藏藏的吗?”
季楚愣住了,但还没等她缓过神来,身后就传来了声音。
“夫人,你怎么在这呀……”只见秦起孤身出现在季楚身后。
季楚回头,一脸警觉,曾邺成则上前一步,将她护在了身后。
秦起仍是一脸温和,如玉的五官没有丝毫的生气,他将自己的披风解了下来,扔到了季楚脚边。
曾邺成一看,才反应过来,将自己的狐裘解了下来,披在了季楚身上。
“麻烦侯爷了,用不到了。”曾邺成将那件披风捡了起来,交还给了秦起。
“夫人,迷路了吧,走,我们回去吧……”
“侯爷,那日在府上我就与你说的清清楚楚,我的心上人……不是你。”季楚尽量将语气放的柔和了,秦起这样让她满心愧疚。
“我知道,可是你能和他一起走吗?你们打算去哪?你愿意和他抛弃身份,可他呢?曾公子是个孝子,怎么可能愿意离开母亲。”显然刚才的对话他都听见了。
“侯爷,你不用阴阳怪气的,我带楚妹妹回去后,自是会把真心掏给她,对她一百个一万个好!”
听到这,秦起没忍住,微微勾起了嘴角,对她一万个好?这是他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本侯不同你讲。”他的视线越过曾邺成,直直地看着季楚,“夫人,我等你最后的决定,你若与他走了,即使你伪造成坠河,可是打捞不上你的尸体,你们家日后还是会受皇家猜忌,只要伯父出了一个小错,满门都不会有好下场,而且他刚才也说了,他要将你带入伯爵府中……夫人,千万慎重。”
夜风阵阵,呼啸的风声在耳边咆哮,落英纷纷,秦起就这样站在下方,看着坡上的二人。
其实他也不确定,如果她真的不愿意,那也许是他们二人真的无缘吧,亦或者是她的命格真的是艰难吧……
三人像是静止了一样,秦起面色平静地望着季楚,曾邺成则是眉头紧锁,而季楚,目光已经空滞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楚缓缓拽下了披在自己身上的狐裘。
曾邺成见此便知道了季楚的选择,自顾自地摇着头,“不……不……”
“仲奚,对不起。”她仰起头来,眼眶倔强地憋着眼泪,“我可以陪你离开这里,却做不到乖乖地被你藏起来,我宁愿做你的农家妻,也不为你的金屋妾,仲奚……保重。”
秦起瞬间松了一口气,如果一切都没有变的话,想来上一世也是这样的情况,只不过前世的他没过来找,季楚没有了退路,才无奈和曾邺成回去的吧……
秦起走向季楚,将手中的披风给她轻轻地系上,又拢了拢,为她整理好。
“不,楚妹妹,你别这样,你为什么不肯跟我回去呢?我会让母亲为我们保密的,不会有人知道我们的事的,还有,还有,你若是不愿意和母亲一起住,我就让母亲多给我们买一块府邸……”曾邺成彻底慌了。
季楚抿着嘴,微微低头,眼泪如簌的落下,跟在秦起身后。
在她与曾邺成擦肩而过的时候,曾邺成忽然拉住了她,“别走!”
可季楚依旧没有回头,她抬眼看向秦起。
秦起领会,抬腿迅速从靴侧抽出一把匕首,架到了曾邺成的颈上,“曾邺成,你是不是以为本侯没有脾气?”
他的左手却被季楚紧紧拉住,想来季楚是害怕自己真的会伤了他。
“你有本事杀了我呀!我家怎么说也是伯爵人家!看圣上怎么处置你!”
“圣上知道了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我,可是他若不知道呢?想来你出来没告诉家人吧……”秦起就像一个老师,面对蠢笨的学生却依然很有耐心,语气柔和,仔细地给学生讲解。
本以为还要恐吓几番,谁知才说到这,曾邺成就缓缓地放开了,“阿楚……”
季楚像是下定决心似的,也不顾脚下的不适了,大步离开,披风乘着风和她的决心向后飒飒飘起。
秦起放下了匕首,转身离去。
就这样,季楚渐渐消失在曾邺成的视线中,徒留他一人在林中咆哮,“阿楚!”
季楚和秦起一前一后在山路上走着,秦起静静地跟在她身后。
见她抽搐的肩膀渐渐地平复下来了,秦起大步赶了上去,赶到她前面蹲了下去。
季楚有些愣,哽着嗓子问道:“这是干嘛?”
秦起回头问道:“你的脚不疼吗?”
季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罗袜都脏了,有的地方还磨破了,她不好意思地用披风遮了遮,声音哭过都有些奶气,“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