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妩转身对众人道:“走,进去吃饭。”
紫衣少年神秘一笑:“小兄弟,这里可不仅仅是酒楼呐。”
苍怀薇见这人靠得离帝姬越来越近,眉头皱得紧紧的:“你离远些。”清冷冷的,冻煞人了。
那紫衣少年倒也没恼,依言离远了一些,干脆自我介绍起来:“在下兰陵谢氏,谢晚。众位小兄弟,看你们也是修仙之人,咱们交个朋友呗?”
谢晚心思活络,为人机灵,远远就看到凤妩一行人气质不凡,容光焕发,这样的品貌,定然也是修仙世家出来的。他此次带着师弟们出门除魔卫道,正有些心中打鼓呢,见着同道中人,自然要攀一番交情。
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凤妩见他眼神虽然活泛机灵,但并无歹意掺杂,当下应道:“好说,好说。在下姜五,这位是我姐姐,姜怀薇。我们小门小户的,就不报家在何处了。”
她这通身的气派,说这番话,很难令人相信。但谢晚是来交朋友的,不是来结仇的,因此也没多问,只是一边拉着凤妩等人进楼,一边说道:“这醉生梦死阁,实在是个好地方。我早有闻名,就等着这次出门游历,前来瞧瞧。这里可不像姜五兄弟说的那样,只是个酒楼,还是个极为风雅之地。”
凤妩十分有兴趣:“哦?”
原来,这醉生梦死阁里,汇聚了无数三界佳人,有些是自己投奔而来,有些是孤儿弃儿,被阁主收养长大,个个色艺双绝,卖艺不卖身。听闻平时里,只需将所赚金银与阁中五五分账即可,全无其他规矩。
若哪日有了心爱之人,只要交足了与阁中的“和离费”,便当是了了养育之恩,可自行离去。不过,听闻创立醉生梦死阁的,是为被男人伤了心的女子,她虽不阻止女子出嫁,但也不赞同。若出阁嫁人之后过得不好,也不能再回楼中了。
醉生梦死阁里,一楼极为宽敞,在这青天白日,也是灯火辉煌,像是烛火不要银钱一般。一大半的红木圆桌上,都坐了客,人声鼎沸。
更为神奇的是,阁里的香炉都嵌在了墙上,毫不挡路。炉里袅袅吐出轻烟,香甜浓郁,带着奢靡醉人的气息。
最前方,一个高台雕梁画栋,想来是做表演之用。而高台正对面,视野极佳的几张桌子却没有人坐,奇怪得很。
凤妩这边坐了两桌,谢晚那儿四五桌的样子,将楼中原本空着的桌子坐得满满当当。
小二见这些少年公子们衣着华贵,并没有拦,反而笑容满面,点头哈腰。点菜的时候,凤妩看都没看菜单,豪气地说道:“将你们这儿的好酒好菜都端上来。”
这话听得小二更是合不拢嘴,连连应是,端上了阁中最好的茶叶,笑成了一朵花:“公子,这是今年最好的雨前龙井,还请您尝尝。”
凤妩看着手里的团扇,丢下一句:“去去就回”,就迈步去了楼梯。夙年是个闲不住的,又喜欢跟着他的“小爷爷”,也一同去了。
苍念舒向来跟夙年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当下也要去,被苍怀薇瞥了一眼,又委委屈屈地坐下了。心中哀叹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上次渡世姐姐因病缺席,如今刚好轮到跟自己一届。他也想跟着小祖宗去看漂亮姐姐啊。
谢晚跟他们坐了一桌,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心下了然。看着情形,现在剩下的这些人里,最有威严就是这位苍怀薇了。
他刚想要跟苍怀薇搭话,却听得后方有一个声音插了进来:“谢婉?你不在你娘身边当你的小棉袄,来这里干什么?”
这讨人厌的腔调,谢晚不知有多熟悉。他目光一寒,转头看去。
只见浩浩荡荡走过来一群人,金冠束发,金衣惹眼,金腰带上镶嵌着各色宝石,腰间还悬着金柄金刀鞘的长剑。
这通身金晃晃的,犹如行走的金锭,看得阁中客人咂舌不已。更有些人已经认了出来,小声地与友人说道:“这怕是凡界的清河崔氏吧?”
凡界帝王式微,由三大势力把持,共分天下。
三大势力,便是兰陵谢氏,清河崔氏,东海雍门。他们犹如日月,犹如狮虎,得众星围拱,得万众臣服。
但说到底,日月也要争辉,一山不容二虎,所以他们互为依靠,互相平衡,更互为对手。
清河崔氏的实力本就比谢氏、雍门都来得高,朝中更有崔太后垂帘听政来锦上添花,向来自视甚高,目中无人。
东海雍门乃是一位得道高人创建的门派,起先是高人抱养孤儿,后来广纳弟子,人数最为多。因着所修心法的缘故,雍门之中多是冷心冷情之人,平日里只醉心修行,你若惹了他们,他们并不会与你逞口舌之力,甚至都懒得斜眼看看你,只用利剑出鞘之声问你:打不打?
这样的人,是很无趣的。
所以,崔氏就盯上了同为世家的谢氏,常常以打压谢氏来彰显自身如何卓尔不凡。
崔啸见谢晚坐着不说话,再次开口挑衅道:“我说,谢小婉,你娘呢?你不在她身边,她该是着急得睡不了觉了吧?”
崔啸身后的少年们,个个面色嚣张,放肆大笑。
这里,不得不说一下谢晚的身世。
谢家不比崔氏位高权重,也不比雍门弟子众多,但能位列三大顶级世家之一,自然有他地位超然之处。谢氏祖上传下一卷神品术法,有功者或天资出众的弟子皆有机会修习,引得众人趋之若鹜,纷纷想要成为客卿,好有机会窥得天道。
谢晚的父母感情甚笃,举案齐眉,鹣鲽情深,家中并无姬妾。
他的母亲谢夫人生他的时候,伤了身子,这就意味着,谢晚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也是谢家唯一的继承人。
时下里,世人尊称世家的继承者一声“世子”。
谢世子小时候是个体弱的,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的,极有可能活不长。谢夫人日日忧心,以泪洗面,以至于数度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