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啸面色矜傲:“念书?小朋友是该回去多念念书,好歹知道知道,清河崔氏不是你们这种人能惹得起的。”
苍念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
苍怀薇冷冷道:“坐下。”
苍念舒有些不甘心:“姐姐,他”
苍怀薇道:“你忘记少主叮嘱过什么?”
苍念舒有些垂头丧气,坐了下来。
小祖宗前不久还说过,不许欺行霸市,可明明是对方先寻衅挑事来着。苍念舒心中嘀嘀咕咕。
崔啸见苍念舒瘪了气,就换了个目标,向苍怀薇看去。
这一看,眼睛一亮。苍怀薇是个冰美人,气质冷清飘渺,如空谷幽兰。但也就是一瞬间的恍神,崔啸又用他那种欠扁的语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苍怀薇冷冷看了他一眼:“姜怀薇。”
气氛不佳的时刻,夙年溜达了回来。一看这边的场面,夙年迈着大步走了过来,勾了勾苍念舒的背,问道:“怎么了?这一脸生气的样子?”
崔啸见又来了个人,打量了一眼。见夙年眉宇飞扬,面带傲气,有些见到了同类人的微妙抵触感,因而又用挑衅的声音问道:“你又是何人?”
夙年当下回道:“小爷夙年,怎么?想比划比划?”
崔啸还没说话,他身后的二弟轻蔑道:“你们这一个两个,一会念,一会怀的,怎么,家中人都死完了?如此哀悼怀念不已。”
这话就过分了。
崔啸皱了皱眉,心中不悦,但他没有开口扫了自己弟弟的面子。
左不过一群不相干的人罢了,回家再教导弟弟好了。
苍怀薇面色沉了下来,冰霜般的眼神可以冻死人。她握了握手中的鞭子,有些想动手,但她极为尊敬凤妩,想起她说过的话,又忍住了。
羽鳞卫唰地站了起来,个个面色冷凝,含怒盯着崔氏一行人。
不怪他们这般生气。两族小辈取名,多有念,思,怀,追,恨之字,更因着这缘故,有许多重名之人。若是年岁差不多的,便会在姓名前加个大小。
便如夙年,他原先唤做夙念,可是与他年岁相近的,竟然还有两个同名同姓的。
大家区分了大夙念,小夙念,小小夙念。原本,夙念被喊做小夙念,这也算了。但不幸的是,又一个夙念出生了。
那总不能将小夙念改成中夙念吧?这也太难听了些。夙念磨了父母好几年,终于将名字改成了夙年。
这些事情听起来好笑,却实在是两族最深的伤痛,不可揭。
犹如龙之逆鳞,不可触。
苍怀薇一瞬间的犹豫,便被人抢了先。她眼前一花,闪过一道身影,手中的鞭子也被那身影抽走了。
这身影,自然是凤妩。
她一脚踹中崔啸二弟的胸口,将他踹到在地,还没等崔啸反应过来,又一脚将崔啸也踹倒了。
他二人直直飞起,撞到了身后的桌子之上,撞飞了杯盘碗盏,溅了一身菜汁菜叶。
这还不算完,凤妩紧追不舍,举起苍怀薇的鞭子,一把抽了过去:“老子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祸从口出。”
这一下抽得皮实,打在人身上,立时破了衣见了血,看得众人头皮发麻。
她鞭法高妙,任崔啸和他二弟如何闪躲,鞭子都如影随形,抽得他们嗷嗷直叫,最后求饶道:“大哥,大哥,我们错了!”
一众羽鳞卫脊背发寒,脑子里不约而同印出不堪回首的记忆来。
凤妩就算不用灵力,也够崔啸和他二弟喝一壶了。一直抽了十几鞭,她才停下来,一手拿着鞭子金柄,一手玩着鞭尾,眼神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崔啸和他弟弟,又在一众崔氏子弟身上逡巡了一圈,语调似笑非笑:“错哪儿了?”
崔氏子弟脊背发凉,但凡对上她眼睛的,都将眼神避让开,怕被盯上。
这小公子明显就是姜家少主了,他态度这样强硬,像是一言不合就要鞭子过来,自然没人敢搭话。
见众人不说话,凤妩手上的鞭子动了动,似乎是又想举起来,崔啸连忙道:“哪都错了!哪都错了!”
一向心高气傲的崔啸竟然如此爽快认错,谢氏众人都看得有些发愣。
而羽鳞卫,面色古怪,似乎想笑,又带着些同情。大家都不敢说话,只用眼神交流:帝姬不是说,出门在外,要克制自己吗?
我怎么知道?她还说不许仗势欺人呢。
好像也不算我们仗势欺人?
管他呢,帝姬打着高兴就行了。
只有苍念舒,跟夙年一样也是个脑子抽筋的,问了出来:“小祖宗,你不是说出门在外,不许耀武扬威么?”
凤妩斜了他一眼:“那我就再教你一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苍怀薇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少主所言有理。”
苍念舒:“…”
夙年:“…”
羽鳞卫众少年:“…”
谢晚:“…”
躺在地上全身痛的崔啸:“…”
崔啸狼狈地爬起来,脸上一副忍痛的表情。
他扶起自己的二弟,一言未发,两个人一瘸一拐地就想要往外走,却被凤妩叫住:“我让你走了吗?”
崔啸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好半晌才开口说话:“你还想要如何?”
凤妩道:“坐下,吃饭。”
崔啸瞪大了眼睛:“什么?!”
凤妩指着自己那一桌的位置:“不坐下也行,再抽十鞭。”
刚刚打斗吓走走了不少客人,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桌,还离他们很远,这一下子就空出来不少桌子。
崔啸闻言,立刻和弟弟坐了下来,看得众人一阵无语。
果然,天大地大,拳头最大啊。
如此,楼中的气氛很是诡异。崔啸崔彰两兄弟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衣服破了不少,一条条垂挂下来,看得人想要发笑。他龇牙咧嘴地硬坐着,坐着…跟凤妩几个人吃饭。
这一桌,有凤妩,谢晚,苍念舒,苍怀薇,夙年,崔啸,崔彰。
凤妩当然是故意的,身上带着鞭伤肯定吃不好坐不好,她就是想整一整这两兄弟来着。
谢晚看着崔啸半死不活的鬼样子,心情颇好,甚至还高兴地哼起了小曲。兴致一到,还叫了不少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