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云听到了后面的动静,有些惊讶,他眼里也闪烁着迷人的光,江月看不懂,也无力思考,只觉得自己像是失了神智,眼里只有眼前的少年。
真是讨厌,不是很高冷吗,怎么这么爱笑,还笑得那么……诱人。
封云只当她是不好意思,于是笑着说:“没有关系,地上雪厚,我穿的也很多,我没有事。你呢?摔疼了吗?”
江月眨了眨眼,醒了醒神,连忙说道:“不疼不疼,我……我要去超市买东西。”
她低着头,听得少年柔声道:“没事就好,那我们刚好顺路,一起走吧。”
封云比她高了大半头,她此刻又一直垂着头,看不清楚封云神色,只立马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下去。
时光缓缓流淌,雪还在下,纷纷扬扬地洒了漫天。不知是那月光太亮,还是被那一地流银映得,天空不似往日那般深沉暗淡,反而隐隐透着橘色的光辉,像是一抹暖阳,晃得江月心里暖悠悠的。
她只希望眼下这美好的时光能够再慢些,再慢些。
“你看!那月亮好美。”
少年青涩的声音羽毛般轻轻刮过耳膜,引得江月身子止不住一战栗。
江月只当他是在静静欣赏月亮,便悄悄抬起了头,却蓦地撞进一双温润多情的带笑眼瞳。
霎时间,天上亮银,地下皓影,身旁明亮的一盏孤灯,通通成了一抹映衬,而他浴在万顷如水月华中,目光中漾开了一汪春江,揉碎了一弯寒月。
江月突然停止了思考,脑海里只剩下晚自习看到的那首令她惊艳余生的诗:
月色与雪色中,你是第三种绝色。
是啦,这时刻,这世间,眼前的一切皆黯然失色,唯独眼前少年染了一身月色,占了百媚千红。
此去经年,良辰好景未曾虚设,千种风情,皆与他说。
江月忘了之后发生了什么,晕晕乎乎地抱着书包走回了寝室,拍了拍衣上的雪花,洗涑一番便美滋滋地上床睡觉。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翌日,清晨。无论自觉与否,学生们都得在规定下按时到达班级上早读。
唔……头好晕。
江月伸出冰凉的手指,有些烦闷地在太阳穴随意按了按。是昨天晚上太激动睡觉没盖好被子感冒了吗?
胡乱翻了翻面前较旁人更为崭新的生物课本,江月生无可恋地叹了一口气。
走开,你这无聊的课本,离我远一点。江月抄起课本往书立里一塞,眼不见心不烦。
叽叽喳喳的背书声里,时不时夹杂着前桌同学跑调的歌声与后桌同学讨论的热火朝天的八卦。
好学生同桌苗陌蕊一本正经地背着自己最讨厌的生物书,作为一个深谙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有道德有修养的学渣,江月决定放弃在早读时刻和她分享自己昨晚的“艳遇”。
百无聊赖地倚在右侧排得紧紧的书上,听着隔了一个放书桌子的右侧传来的朗朗书声,那么的近,就像贴着耳朵。
嘻嘻,不愧是语文课代表,这么敬业,一大早就开始背语文。
江月灵机一动,小心翼翼地从书包里掏出那个摘抄本,兴致勃勃地背了起来。
“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
“王杨卢骆当时体,轻薄为文哂未休。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默默翻了翻自己满是靡靡之词的摘抄本,江月顿感羞愧。
果然人表现出来的样子和未被挖掘的实质是有区别的。
封云为人看似冷淡腼腆,摘抄的却多是那些风流豪迈的诗词。
自己看似大大咧咧的女汉子一般,其实却心思敏感细腻,热爱浪漫。本上尽是些“三月桃花,两人一马,明日天涯”。
不过,若真能和封云共骑一马,赏尽三月桃花,看遍这世间烟霞盛景,倒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