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称名叫雷诺。”守门士卒说道。
“竟然是他?”刘琦脸上露出十分意外的表情:“怎会是他?他逃到嗢鹿州来了?”
“都尉,可要接受此人投军?”张兴权出言问道。从刘琦的表情和言语能轻易判断出都尉认识这人,虽然不知都尉为何会露出意外的表情,但想了想他还是决定问刘琦可要对这个叫做雷诺的人网开一面。
“让他进来吧。你亲自或派军中大义教官问一问他的过往,若无问题就接受他投军。但话要说清楚,你这支兵立刻就要前往伊丽河谷入口阻拦大食人。”刘琦吩咐道。
“是,都尉。”张兴权立刻答应。
“都尉,这个名字属下想起来了,”林觉安见刘琦没别的吩咐,出言道:“他家是在碎叶城内开酒肆的,与一家姓舍利吐利的突厥人对门开酒肆,每日午时后两家的少主人在街上一块弹奏乐曲,吸引客人,酒肆的生意还不错。”
“是了,我也想起来了。”魏向煌也说道。他们上半年还跟随刘琦去过碎叶城,在那两家酒肆吃过酒,林觉安提起后魏向煌也想了起来。
“出身碎叶城,又叫雷诺,应当就是他。不过我起初并不以为是他。”刘琦道。
“都尉以为是谁?”林觉安追问道。
林觉安这话问的有些私人,不大妥当;不过他与魏向煌都做过刘琦护卫,张兴权也做过他的幕僚,都是关系亲密之人,稍远些的孟飞军也不会乱说话,刘琦也就回答道:
“坚决上阵与大食人搏杀的女子只有卓桠一人,还能有旁人么?所以我本以为是卓桠的亲戚,比如她二叔父卓瀚文的儿子或童烁藩的亲人,和她一块逃出来了,受到卓桠要上阵杀敌的刺激投军。”
刘琦当然知道卓桠这两个多月的经历。叙述解救俘虏经过的文书报上来后刘琦见其中有卓桠的名字,就上心起来,认真看了一遍,得知她都作了啥。而且若不是他干涉,都护府衙门根本不会专门表彰卓桠。
“但却不想是雷诺。看来当初雷诺与卓桠一并从碎叶城逃出,雷诺或许还租住了她家房子,所以知道卓桠要作甚,受其刺激也要投军。”
刘琦虽然知道卓桠做了啥,但也不会事无巨细将详细经过都了解一遍,所以不知雷诺和迪马什、丹妮娅兄妹与她一起逃出碎叶城。
“都尉,这个叫做雷诺的,也是突厥人么?”张兴权忽然问道。
“不是,他是汉人。你问这作甚?”刘琦反问道。
“都尉,下官是因军中涌现出的对突厥人的排斥,所以问一句。”张兴权解释道。
他统领的这支军队大多数士卒都是被解救的俘虏,但也有少数本地投军之人,虽然本地投军的也多是碎叶镇逃出百姓。
被解救的俘虏都有亲人被大食人所杀,还一起受过苦,所以十分团结不论汉人突厥互相对待毫无分别;可投军之人不一样。他们都知道大食对突厥人的不同对待,有的亲眼见过突厥人投靠大食,所以普遍对突厥人不太信任,多冷脸以对,有时还会针对突厥人故意制造事端。
“对待这种情形,务必严加惩处!”刘琦立刻说道:“心里对突厥人不信任、或对突厥人冷脸以对不违背任何军规,无法惩处;但任何人胆敢故意同突厥人冲突,必须严惩!”
刘琦这样说绝对不是因为空洞的团结。安西的突厥人比汉人更多,即使仅算直接被安西大都护府统治的突厥人就在百万以上。这些人与汉人混居在一起,当兵打仗、工商纳税,也为安西大都护府、为大唐做贡献。
安西要想打赢同大食人的战争,必须争取这些突厥人的支持,绝对不能将他们推到对立面。他们只要对这场战争保持中立态度,而不是支持安西大都护府,就能使安西实力大减;他们若叛变投靠到大食一边,安西必败无疑。
“大义教官呢?”刘琦又道:“大义教官要负起责任来,告诉所有士卒汉人与突厥人都是唐人,大食人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谁敢在军中唱反调必要严加惩处,屡教不改者可以处死!”
“是,属下明白。”张兴权立刻答应道。
“你们也要记住,”刘琦又转过头对孟飞军三人道:“汉人与大食人是一家,凡是不这样认为的都是大食奸细!”
“是。”这三人也立刻躬身。
“我要回去了,你们好好带兵,在士卒不损伤过大的情形下尽力多阻拦大食人几日。”刘琦最后吩咐一句话,转身离开这里。
“哎呀,都尉的军令这样严格,看来我只能郑重警告我团中那两人了,他们再敢针对突厥人,就逐出军中。”等刘琦走了,林觉安说道。他那一团中就有几人看突厥人不顺眼,时常针对。他原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下有了都尉严令,他也不能再装看不见。
“我回去后也得警告几人一番。不过都尉这样做也不错,军中突厥人不少,若让他们离心仗就没法打了。”魏向煌说道。
“好了,将士们都已经吃完饭,你们回去统领所部准备出发。”张兴权吩咐一句,顿了顿又道:“不要忘了都尉的命令。”
“是。”林觉安与魏向煌本还想再闲聊几句,可张兴权下了军令,他们也只能答应一声,返回所部。
“飞军,咱们去带领已经准备好的那几个团,出发去阻拦大食人。”张兴权又对孟飞军说道。
“那个叫做雷诺的人呢?不问一问过往?”孟飞军道。
“都尉的熟人,又是汉人,有啥好问的?他既然投军投到我这里,就收了他做一小兵。把他派到刘三那个火,正好他那一火还缺人。”张兴权道。说着,他对护卫吩咐一句,护卫领命退下。
“走,咱们兵发谷口去也!”张兴权忽然大声说了一句,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孟飞军赶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