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早饭往往是可以让人从一天的伊始便可以提神的食物,量并不一定要多,营养却必须要丰富。但是在勉强吞咽下伊欧娜奇怪的汤二号之后,我们难免还是泛起了睡意。毕竟在沙漠中我们都是遵循着白天休息夜间赶路的策略,以躲避在酷热的白日下活动。孩子们睡了上半夜所以尚且好说,我们这几个大人可是连续好几天一直都得不到空闲好好休息的。
“让孩子们在周围熟悉一下环境,顺便和村民们搞好关系,应该也没啥问题吧?”芙蕾雅睡眼惺忪的抹了抹眼皮,温蒂妮则顺势打了一个哈欠。
结果这么一来,哈欠便一个接着一个的在我们之间传播开来了。
“我和……伊欧娜睡在里面,这样他们会觉得我们是被关押起来的。”我在里面铺好了草席,说是草席,其实也不过是把周围的枯草收拢起来垫在沙土地上而已。
“那么……我们先睡了哦……”之前忙着和小鬼们嬉闹做饭的伊欧娜是最疲倦的一个,和欧塔他们打好了招呼,就躺在最里面呼呼大睡了起来。
“有什么情况喊我们吧。”这么说着,芙蕾雅和温蒂妮也靠在门口的位置睡着了。
想来这个村子虽然毗邻王城,但是也不过是个偏僻荒凉的小村庄罢了,这群孩子在这里闹也不会出什么大事。更何况温蒂妮她们在这周围画了一圈又一圈的法阵,多多少少也是会起作用的吧?
这么想着,我靠在墙边,双手环抱在胸前,也缓缓进入了梦乡。
然而许久未做梦的我,这一次却并没有做到什么好梦。
那是一片荒芜的戈壁,不同于我已经十分熟悉的穆夏沙漠,穆夏的沙漠给与我壮丽与沧桑的感觉,然而此时此刻我所脚踩的这片贫瘠的大陆,却只是无边的死地。
枯萎的干草叶,随着荒凉的风儿摇曳,旁侧是不知道静静安眠了多少岁月的枯骨。
枯骨。
无尽的枯骨浮现在我的眼前,这骇人的一幕,让我意识到了我此时是在做梦。
“欢迎……”干瘪苍老的声音在我的耳畔传来,本能的危机感让我迅速逃离的同时快速转身,来直面这声音的主人,然而我的背后,也只有无边的寂寥与荒芜。
“你的思绪非常的平静……不愧是成功踏入圣域的唯一人……”这声音又在我身后稍远的地方传来,我再次转身,这一次,却看到了一柄镰刀。
这柄立起来足有一人高的农具被不知名的人保养得很好,过分宽大的镰刃似乎已经超脱了作为收割作物的本分,而让人怀疑它是被特制来用于收割其他的东西。
“或许是用来收割灵魂的……?”我一直不信仰宗教,但是眼下这声音恐怕只能用“恶魔的低语”来形容了。
“你的这双手收割了不少的灵魂吧?”这声音继续柔声的询问,我本能的警惕起来,这声音仿佛是在试图对我劝诱出某个险恶的目的。
“你还记得那些死在你手下的亡魂吗?”
穆夏的刺客们。
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仿佛是同时,我看到面前的骸骨之海中窜出数名敏捷的白色身影,干瘦的身形上草草包裹着褪色残破的布条。
“混账!纳命来!”为首的骸骨瞪着那空洞的眼孔,狰狞得朝我咆哮着。
“你啊?”我冷哼一声,挥起运足斗气的一拳,轰然一声,在我的拳面接触到那脆弱脊椎的一瞬间,所有的刺客尸骨都被我的拳风震成了湮粉。
“吾儿!吾之希望!”在我的旁侧不远处,一个个子并不高的枯骨高举右手,黑色的气息不断的团聚到他的右手心,“安息去吧!”我再一次并没有让他成功的释放出魔法,将德拉·坡尔阁下的尸骸踢了个粉碎。
“了不起……”那声音又在我的耳畔传来,“但是你背负的血债可不止于此啊……”
是要来讨债吗?我戏谑的暗自嘲弄,这声音肯定也读出了我的想法,咯咯咯的传来了阴险的笑声,我看到更多的骸骨从枯骨之间爬出,展露出我所熟悉的样子。
“真是个充满回忆的梦啊,不过我可不是个恋旧之人!”这些骸骨迈着不怀好意的步伐向我包围了过来,其中有几个我还可以叫得上名字,但是很多的都是在追随奥尔玛创立帝国的过程中所斩杀的无名敌将。
斗气在我的血脉中奔腾咆哮,我迫不及待的冲进了尸海之中大开杀戒起来,这些往日之敌唯有堪堪避让,根本无法阻挡到我。
“是想要用这些雕虫小技吓唬我吗?尽管放马过来吧!”我用脚一下子踩碎了一个造型狭长的头骨,从它软弱无力的手中夺出来一柄锈迹斑驳的精灵细剑。手腕轻抖,剑尖化身无数星辰,将试图协作近身的几名人族战士的骸骨击碎,丢掉已经断裂的剑,我抓起还未倒地的那名人族战士的骷髅,凶狠猛砸身旁的一名穆夏刺客,将它本就残破的躯体砸进了脚下的骨屑尸碎之中,脚步挪动,转身躲过了一名图坦族战士的斧头偷袭,抢夺过他的斧子,顺势手肘外击,一下子将它早已塌陷朽烂的鼻梁进一步砸进了它的颅骨深处。
不过是转眼间,脚下就已经积累了一座碎骨垃圾的小丘,我挥动着手中还算趁手的斧子,继续劈砍那些无知无畏敢于爬上来的家伙。
这个爱偷袭的图坦族人,我好像有些印象……
我微微喘了一口粗气,那是在我刚刚步入圣域的时候,他并不是个坏人,年纪也轻,但是当时兽人族的恶名在外,在图坦族里也欠下了不少血债。
“啊呜!!!”一声狼啸,一个结实的身影凶狠的扑了过来,我下意识将手中的刀斧往前劈砍而出,一下子剖开了这狭长口吻的颌骨,对方坠落下地失去了声息。
“乌拉克。”我轻声喃喃它的姓名,身体里的斗气再次被鼓动,犹如怒吼的波涛肆意的汹涌而出,脆弱的枯骨纷纷承受不住这蛮横的力量,被一齐吹拂碎灭。然而在那不远处,有一群更结实的家伙轻易的撑过了我的斗气漩涡,冷眼注视着这边。
“噌。”一声金属的低吟,其中一个比我还稍微高出一块的家伙抽出了插在地上的巨镰,顺势扛在了肩上。
“唷。”这个如今只剩一副枯骨的家伙,面无表情的咧开了满嘴的獠牙,和我仿佛十分熟络一般的打着招呼。
“好久不见,”我手指的骨节咔吧作响,“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