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茶楼包厢,偏巧不巧遇见了姒淮独坐在楼下,水凡心喜,特意找他找不到,竟在这儿遇见。
“世子!”
姒淮听见有人叫他,一抬头,见是黎水凡!他道,“镇平侯在此喝茶?”
“嗯,闲来无事,解解渴,世子在等人?”她指了指姒淮旁边的空位。
“在等个朋友。”
看他这样子,是不准备跟黎水凡多说话。
即便如此,黎水凡还是走上前,“世子,前日太后到黎府为你提亲,此事。”她有些为难的神情让姒淮感觉她是在抵触此事。
一股烦乱涌上心头,姒淮语气有些生冷,“太后自作主张,此事我们以后再谈。”
就这样,黎水凡的话被打断,姒淮言外之意是,“我还有事,你抓紧走吧!”
黎水凡对上姒淮那双深邃的眼睛,回以礼貌的微笑,心中却是把他暴击了好几拳。
离开茶楼,黎水凡与一男子擦肩而过,余光瞥去,她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悄悄躲在茶楼附近,待姒淮和那男子出门后,水凡一路暗中跟着。
一直跟到陆家庄山脚,东篱山旁,以黎水凡的轻功,很难被发现,可姒淮却还是在进了白老头的篱笆院之前,向她隐蔽的地方看了一眼。
跟着姒淮他们到东篱山,水凡发现这里的防备撤了,以前来的时候,方圆之内皆是机关,自从黎晞被安置在此之后,东篱山四周种满了梨树。
为此,水凡特意找过纪青,纪青却说,他所学都是师傅所交,而这里的梨树错落有致,前后合辙,其布阵方式几乎全是与师傅的阵法相克的。她牙关一咬,萧棱这是连同水凡荀昔在内一起防着啊!
如今防备撤了,那是不是意味着,黎晞可能醒了?
水凡脚下功夫十分了得,提起气来走路连脚印都不留,三步并一步的移到篱笆院儿里,还没来及偷听,就正面遇上姒淮开门出来。
一时间,很安静,也很尴尬。
姒淮对着门不轻不重说了句,“师傅,徒儿有事,先走一步。”
里面的人“嗯”了一声。
他拉着水凡离开了东篱山,一路二人不语,到了一片溪林,黎水凡挣开他的手。“世子,我大哥醒了吗?”
姒淮面无表情,“没有。”
“那你和你师傅来这里是做什么?”水凡问,“我大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大哥没事。”姒淮隐忍着心里的怒意,“你想一下你自己有没有什么事?”
“我?”水凡疑惑,而后摇头。
姒淮拉起她的左手腕,脉门处鹣蛊似乎睡着了,姒淮用力一捏,水凡吃痛,却挣脱不开,“姒淮,你干什么?”
“黎水凡,你可真是命大!”姒淮将她拽的与自己更近,黎水凡嗅到他身上混着血腥的草药味道,他的体温还似从前一般温凉。
“世子,你再这样,我动手了!”黎水凡左手还在努力挣脱。
姒淮指尖用力,没有松手的意思,黎水凡右手成掌向他拍去,被他另一只手握住,她借力双脚离地,以手臂为支点向姒淮施压,奈何他就是稳站如磐石。
二人对抗了一阵,黎水凡最终不是对手,左腕越来越疼,直至最后,鹣蛊被姒淮用力捏出,顺着水凡腕上横纹爬出,姒淮二指一夹,鹣蛊在他内力的威震下化为乌有。
黎水凡见此情形,又急又恼,双目如火的看向姒淮,抽出腰间的佩剑,一招一式都是奔着夺命而去。
一来一回的斗了近百招,黎水凡体力不支败下阵来,姒淮将她横抱在怀里,低声道,“靖楠已经醒了。”
水凡嘴角呕出鲜血,半信半疑的看着姒淮,他极尽温柔的对她说,“睡吧,靖楠真的没事。”
黎水凡心里的防线决堤了,硬撑的眼皮最终合上,晕了过去。
杞国王宫世子的寝殿里突然多了一个姑娘,子羡那惊讶的嘴里能放进一个苹果,待看清人脸后,他偷偷在心里把世子爷给笑话了一顿,然后知趣的关上门,在门外候着,黎水凡来了,子羡觉得杞国的天气都好了。
伊耆氏给她把了脉,写了一副药方交给姒淮,担忧道,“她一直靠着大量的补药吊着这口气,外强内虚,多亏世子逼她发泄出功力,不然取出脉门的鹣蛊,补药的后劲儿会攻破她的心脉。只是她底子实在太虚弱了,经不起大补,只能慢慢调养,我开的方子,要她每日一副的喝下,假以时日,也能恢复,但终究不能像常人一样,需得小心照料。”
姒淮,“多谢圣医,鹣蛊一事,还望保密。”
“这是自然,世子不必担心。”
姒淮将伊耆氏送出门,伊耆氏又叮嘱一句,“世子,黎卿可能会经常流鼻血,让她多休息,不可动气,之前的补药积了不少肝火。”
姒淮作揖道谢,将药方交给子羡,子羡心领神会的把门又一次关上,然后飞速跑去厨房,亲自看着婢女生火熬药。
黎水凡感觉姒淮走近了,两眼紧闭,姒淮不紧不慢的声音飘到耳朵里,“准备装到什么时候?”
黎水凡睁开眼,嗓子干哑,“我渴了。”
姒淮转身给她倒水,一手持水杯,一手扶她坐起来,黎水凡接过来一口就喝光了,不禁抱怨,“这点水哪能解渴!”
姒淮又去给她倒了一杯,等她喝完,又去倒了一杯,反复了五次,见她喝足了,姒淮才放下水杯。
黎水凡突然意识到,她刚耗了全力虚脱晕过去,姒淮是怕她喝的太快,伤了食道,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想问黎晞如何了,但话在嘴边也不敢问。
姒淮见她这副模样,心想,也该磨磨她的性子,于是什么也不说,兀自把玩起腰间的玉佩。
黎水凡看他,他不抬头,水凡咳嗽,他也不理。
“那个,世子。”水凡声音有些虚弱。
姒淮心里划过一丝不忍,抬头看她,“哪个世子?”
“你别打趣我,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他点头,认真的说,“哦,不用谢我。”
他分明是故意的!黎水凡刚要说话,鼻腔两股滚热的液体顺着嘴唇流到下巴,她赶忙伸手,捂住口鼻。
姒淮眼疾手快拿了锦帕替她擦去鼻血,揽住她脖子靠在自己肩上,让她保持头部微微上扬。
“伊耆氏让你不要动怒,我就说一句不用谢,你能气成这样?”姒淮拿着锦帕给她捂上鼻子。
黎水凡无力抽出手,也管不得男女授受不亲这一礼节,任由姒淮揽着她在怀里。有气无力的说,“我刚才没生气啊!谁知道怎么就,就流鼻血了。”
“看来以后真是不能惹你了!”姒淮似乎还有些遗憾!
“世子,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大哥怎么样了啊?”
姒淮原本不太温和的脸,又冷了几度,“他好的很。”
“醒了?”
“醒了,但是还装着没醒呢!”
黎水凡,“为什么装?”
姒淮没好气的反问,“为了什么你不知道?”
“怕你师傅杀我呗!”水凡使劲斜眼去看旁边的姒淮,“你不怕你师父?”
“怕他干什么?”
“你师父巴不得我死,你悄悄的救我,你师父知道了,会打断你的腿么?”
姒淮的冰山脸终于化开,笑道,“你师父打断过你的腿?”
“没有,但是打断过我二师兄的腿,到现在都接不上。”
黎水凡的二师兄,姒淮略有耳闻,听说当时挺大逆不道的,也因为他,荀昔和萧陵彻底闹翻,至今彼此仇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