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十日,姬琤就要成亲了,黎水凡寻思着自己闹了这么久,也该收场了。她私下找到穆王,把手里罗列的证据呈上,将姬桓和姬琤所做之事抖搂出来后,穆王并没有生气,反而和颜悦色的夸赞水凡劳苦功高一身正气。
穆王这么反常的话语,黎水凡只要不傻都能听出来言外之意,她跟穆王寒暄了几句,坚定的表明立场,声称自己得给死去的大哥讨个说法。
这下惹怒了穆王,以顶撞的罪名把她押在牢房,对于坐牢的事情,水凡没什么想法,吃几天牢饭也没什么。
三日后,黎砚前来探望,看她正啃着馒头,气不打一处来,“我和父亲母亲为你忧心思虑,你这馒头吃的香么?”
她喝了口水,顺下去嘴里的馒头,“二哥哥。”
“别跟我嬉皮笑脸的!”
水凡撇嘴,“那你别来看我啊!”
“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妹妹!”黎砚教训道,“你自己好好想想怎么给穆王一个说辞,你堂而皇之的状告他庶子,与他顶撞,嫌自己命长吗?”
黎水凡走近黎砚,小声道,“你放心,近日鬼方作乱,他还指望我给他平战乱呢,不会杀我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非得去触这个雷么?”黎砚压低声音。
“你就当是我任性做的一件荒唐事吧!二哥,我为什么从来没感觉到你恨他们呢?”
黎砚,“黎氏领军拥护周王朝,这是我们的使命,可大哥他不姓黎,这怪不得旁人,是我们没能保护好大哥。”
黎砚说的没错,是黎氏没保护好黎晞,父亲母亲一直在自责,黎砚也在自责。
“二哥,过几日,我会请命去鬼方平乱,你告诉父亲母亲,不要担心,我没事的。”
黎砚想从水凡的眼神里探出一些情况,奈何她闪闪躲躲,黎砚递给她一包鱼干后走了。
黎水凡打开包袱,对着鱼干差点流出口水,正吃着,又迎来一位探监的。
“坐牢的滋味如何?”
她嘴里吃着东西,说话含糊不清,“还不错,你要一起吗?”
姬琤,“......”
“世子,来看笑话么?”
“我好像低估你了,我原本以为你是想给黎晞讨个公道,现在看来,我错了。”
水凡继续啃鱼干。
“黎水凡,你闹这么大动静,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在为黎晞报仇,让人相信他已经死了的事实。”
水凡还在啃鱼干。
姬琤拿折扇敲了敲牢门的栏杆,“不说话也没关系,你这次做的很不错,知道声东击西了。”
黎水凡咽下香甜的鱼肉,看向姬琤,“世子,等你成婚当天,我送你个大礼!”
她眼神里的挑衅和轻蔑没让姬琤气愤,反而听见姬琤笑道,“很好,我等着。”
六月初四,穆王昭告天下,念及镇平侯在雍梁战功赫赫,心系周朝安危主动请缨去鬼方平乱,现特赦其无罪,释放出狱。
终于重见天日,黎水凡被黎母强迫着洗了个艾叶澡,说是去晦气。
黎水凡样貌生而娇俏,出浴更是个美人,就是瞬间直流的鼻血太不符合气氛,南星着急忙慌的给她按住止血的穴位,调了副药给她喝下,“小姐,明知自己身体是这幅样子,还跟穆王硬碰硬的去坐牢,真以为自己命硬吗?”
第一次见南星生气,黎水凡惊奇,“你竟然会发脾气!”
“一说到你的身子就开始不正经,小姐,你这样熬着,迟早得受大罪!”
“好好好,我的好南星,我知道啦!”
“哎!”就知道她是这幅样子,南星叹气走开了。
黎水凡收起笑嘻嘻的面孔,换好夜行服,赶去菜市旁的一座小府邸。
府中人开门,作揖道,“竟让黎小姐亲自跑来,在下失礼了。”
“无碍的,张二叔。”
“姑娘,请进。”
张二叔点上油灯,在堂内客桌上添了茶水,“姑娘,鄙舍简陋,招待不周。”
黎水凡没有被周遭环境干扰,态度诚恳的说,“张二叔,你虽以道士身份示人,但也曾是我大哥军中大夫,我大哥遭遇不幸,致使你如今不肯再入仕途,我今日来劝说你,可否入我军中,随我北伐鬼方?”
张二叔委婉拒绝,“镇平侯在雍梁立了功,军中副职常徽英勇善战,我一介屠夫,跟不上黎家大军的脚步。”
“张二叔,我大哥生前心愿是平雍梁,收鬼方,镇压四海,如今雍梁表面安宁,姜昀若是下了心思反叛,只怕我军后续无力,所以我此行不能带常徽,一旦雍梁生变,他需即刻前去支援。现下军中无人可用,二叔,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黎水凡恭敬的作揖行礼,摆好茶杯茶壶欲离去。
张二叔道,“恶人未得恶报,我想了结了此事,若我还活着,便随你同去鬼方。”
黎水凡回头,“来日方长,有仇不抱非君子,此事,交于我做吧!”
黎水凡眼神坚定,张二叔思索后点头同意了。
当晚,黎水凡夜行直奔皇宫,姬桓夜夜笙歌,殿内丝竹锦瑟不绝于耳,歌舞姬媚到骨子里的舞姿和歌喉让黎水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咋舌摇头,姬桓这品味,她断然欣赏不来。
黎水凡脱手而出一个手刃,牢牢钉在墙上微微凹陷的小坑之内,霎时间,强倒屋塔,惊呼一片,侍卫们纷纷现身,趁着混乱间隙,黎水凡冲过去将姬桓打晕,抗在身上一路轻功至皇宫院墙之外,那里早有早马车等候,等黎水凡上了车,疾驰离去。
那赶车之人正是纪青,他自豪的对黎水凡道,“这也就是皇宫,要是换了其他地方,但凡我留下的机关,可不止塌一间屋那么简单!”
黎水凡把车里准备好的绳索拿出来,将姬桓绑了个牢实,往他嘴里填了一粒药丸。
“南烛,你这药能管多久?”黎水凡问。
“够他睡上十几个时辰了!”
黎水凡点头,“好,去虞国。”
纪青手里缰绳没有停下,嘴里碎叨着,“喝你点茶真没白喝,支使我还上瘾了!”
黎水凡没理会纪青,从怀里拿出两片竹简,塞到捆住姬琤的绳索间隙。
虞国这些日子都在为世子爷即将大婚而举国欢庆,路两旁挂满了红灯笼,深夜,一黑衣夜行者,将一个沉重的麻袋,丢到了后厨柴火堆旁,然后像风一般,消失在深邃的夜空。